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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年09月02日 星期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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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新定义中国式理想生活(图)
姜业雨
  《陪花再坐一会儿》,周华诚著,江苏凤凰文艺出版社2022年1月出版。

  独立出版人、作家周华诚的《陪花再坐一会儿》,为我们呈现了一种田园式的理想生活。周华诚重返故乡之后,与父亲一起,在一片稻田里坚守传统的耕作方式,过着安宁的乡下生活。那里的稻田有希望,山野有流泉,厨房有烟火,聊天有故事,乡间小路总能碰到热情的乡民远远打招呼。

  人们永远都无法拒绝一切有关清澈、新鲜、美好、永恒的事物,而故乡恰好满足了我们所热爱的这一切。当我们还未离开故乡时,当我们站在田地里劳作时,当我们低头面朝大地、抬头环顾四周时,那满眼的翠绿或金黄,近处的虫鸣以及温柔的风,都曾治愈过我们。

  故乡曾用这一切喂饱了我们的心灵,然后,我们成长,我们生活,我们带着一身烟火,去了另一个新的地方。而与此同时,有的人选择了相反的路,他们毅然地放弃城市的生活,选择回到故乡,回到最原始、最纯粹的地方,过上一种依山而居、自给自足的日子。

  时间可以有一种变长的方式,那就是去过向往的生活。清晨伴着朝阳起床劳作,把双脚安放进大地,傍晚围炉吃茶喝酒聊天,一派平和、缓慢、宁静、治愈之景。对于许多有过乡村成长经历的人来说,这明明是曾经最容易拥有的,如今竟也变成一种遥不可及的生活。

  在同龄人愁房贷、车贷、养娃、升职时,周华诚选择辞去稳定工作,重返故乡,晴耕雨读,写作会友,置身自然世界,把每一秒时光都变成自己的。他所生活的、所写作的乡野,都是无滤镜式的,是亲身体验而来的。故乡没有虚假的精致,只有粗野真实的美感。

  重返故乡的背后,是每个人的田园梦。即使我们此生永远无法归隐田园,却也能在朝九晚五的缝隙中,窥一眼周华诚笔下重新定义的中国式理想生活。

  周华诚笔下的故乡是怎样的呢?你能从他写的故乡里,时常闻到草木的香气,邂逅可爱的乡人,听见动听的乡音。书中四卷“落花”“山色”“会饮”“上座”,囊括了有关故乡的一切。他擅从小处写起,讲述一座山城的草木自然、居住日常、炊事美食、人文艺术等,以诗意的语言捕捉日常事物的闪光时刻,探寻乡间万物独有的诗意。

  我是他的读者,最初沉醉于他文字的古典与宁静,接触后才发现,他能写出这样的文字,缘于他身上有着乡下人珍贵的淳朴和谦卑。周华诚的行文少有华丽之感,不端不装,阅读这本书,就像在乡间偶遇一位亲切的农夫,他身上还沾着稻草,鞋底是田埂间的湿泥。当他开口说话,你并不会觉得无聊,只觉生机盎然,原来乡间也有乡间的可爱和热闹。

  他用长篇幅描绘家乡各类有着传奇经历的山民,述尽乡下的清苦和美好、山民的劳作与坚守,道出了一种关于时间与生命的禅意。“桃仙人”老林在人迹罕至的山中种猕猴桃,从一月落雪,到十二月落雪,一年四季如此循环,十年如一日,如世外隐居,也如人间修行。七十五岁的老徐和老伴儿,守着一片胡柚林,侍弄胡柚树都是慢慢来的。他们相信,胡柚的好滋味是用时间养出来的。植物不赶时间,它只遵循时间的规律,然后缓慢地结出果实。

  周华诚在新书中多处写到乡民在乡下田间劳作的治愈情景,写到他们为了一日三餐的全心投入,写到他们席地而坐、碗勺碰撞的热闹,甚至写到一些普通乡民为了传承与留住乡间传统文化的坚持。他们在乡下缓慢的生活节奏里,找到了最适合自己安身立命的方式。

  周华诚提倡慢生活,但不提倡坐享其成、不劳而获。他也并不鼓励人人归园田居,回归一种隐士的生活,那也并不现实。他说:“一个人,不管身处何地,心里都要有一片瓦尔登湖、一方听客溪,或是一面西湖、一座终南山。”不管生活在何处,城市还是乡野,只要守住内心的世外桃源,自然无惧琐碎,自在喜乐。

  别着急,陪花再坐一会儿,等一等才会懂得在等什么。速度不难,缓慢才难,缓慢或许能让我们走得更远。我们太需要一些无聊的时间,完全只是留给自己来思考和消遣。就像小时候放学后,我们在田埂上绕来绕去不肯回家,谁又能想到,就是为了给后来的自己,制造一些闪亮的片段、一些家乡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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