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古代,有些权贵喜欢饲养鹰犬。这种鹰犬不是普通的鹰犬,而是猎鹰、猎犬,是用来狩猎的。《新唐书》中有这样一段记载:“元吉喜鹰狗,出常载罝罔三十车。”说的是唐高祖的儿子李元吉,非常喜欢饲养鹰犬,出城狩猎时,需要带着浩浩荡荡的“鹰犬队伍”。这还不算,他用来狩猎的猎网,时常都在三十车以上。他还对旁人说:“我宁三日不食,不可一日不猎。”
古代帝王也多好狩猎,宫廷内还设置了“鹰坊”,即专门负责饲养猎鹰的官署。唐太宗李世民早年征战四方,在马背上东征西讨,对于打猎尤其喜好。不过,登基后,唐太宗担心狩猎会耽误办公时间、影响政务处理,便不再打猎了。
唐太宗手下的大将李大亮是京兆泾阳(今陕西泾阳)人,后来因为军功,升为凉州都督。有一次,唐太宗派一名使者去凉州公干。使者到了之后,大肆搜寻新鲜事物、珍奇特产。终于,他在当地找到了一只品种上佳的老鹰,便委婉地对李大亮说:“这只老鹰真是难得一见的好品种啊,用来打猎再合适不过了。”过了一会儿,他又补充说道:“说到打猎,皇上以前也非常喜欢,只是现在很少见皇上打猎了。你说是不是因为缺少好猎鹰呢?”
显然,使者是在暗示李大亮:将这只品种上佳的老鹰进献给唐太宗。面对使者,李大亮不置可否。之后,他没有给唐太宗送猎鹰,而是给其送去了一封密表。
在密表中,李大亮先陈诉了这件事情的经过:“近日,陛下派来的使者在凉州替您选了一只猎鹰。”接着,他表达了自己的疑惑:“可我听说,陛下很久之前就不再打猎了,这件事大家也都知道。所以,微臣现在想不明白,朝廷派来的使者为何还要替陛下挑选猎鹰。”
最后,李大亮说出了自己的看法:“如果这件事是陛下的旨意,恐怕就违背了您当初拒绝狩猎的宗旨和原则。如果是使者自己的主意,便说明这次的使者选派得不太恰当了。”
别看李大亮是行伍出身,可他却有勇有谋。在写给唐太宗的密表中,李大亮思路清晰、有条不紊,极富艺术性地阐明了自己的观点,又起到了规劝的作用:规矩是您自己立的,如果您授意使者来要鹰,那就是破坏了自己的规矩。如果是使者的意思,就说明这个使者不懂事,把您的规矩给破坏了。
后人把李大亮劝谏唐太宗的这件事称为“因鹰谏猎”。唐太宗看了李大亮的密表后,十分欣慰。于是,他给李大亮回了一封信,对他拒绝给自己送礼的行为表示了高度肯定与赞扬:“有臣如此,朕何忧!”有你这样的臣子,我还担心什么呢!
同时,唐太宗还送了两件礼物给李大亮,一件是胡瓶,一件是东汉史学家荀悦所著的《汉纪》。唐太宗对李大亮说:“古人称赞语言可贵时常说‘一字千金’,我现在赏赐一只胡瓶给你,虽然它没有千金的价值,却是我日常所使用的爱物。”在唐太宗的心中,这只胡瓶就如同李大亮的那番话语一样,是无价的、是不能用金钱来衡量的。
至于《汉纪》,唐太宗解释道:“荀悦的说理博大精深,穷尽治国方略,望爱卿好好研读品味。”可见在唐太宗的心中,正直不阿、敢于劝谏自己的李大亮是可以培养的栋梁之材。
可以想象,在当时,如果换作其他的地方官员,在面对朝廷使者来替皇帝要礼物的情况时,结果恐怕会不一样。纵使官员正直,可迫于皇帝和使者的威压,难免突破底线。对于心术不正者来说,讨好皇帝的机会着实难得,这种事简直就是千载难逢之良机。由此更可看出李大亮能够坚守原则,并以此劝谏皇帝,是多么难能可贵的事。因此,“因鹰谏猎”也被传为了佳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