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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5年05月30日 星期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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沽上丛话
津派文学与文化丛谈(八)
天津广仁堂的刻书事业
罗海燕

  天津广仁堂本名津河广仁堂,其中“津河”指清代直隶省天津府、河间府,“广仁”源自儒家的“体天仁而广圣治”,“堂”则是善堂的简称。它是近代华北规模最大的民间慈善团体,也是当时北方最具代表性的社会救济机构,经李鸿章、盛宣怀、李金镛、吴大澂等人于清光绪四年(1878年)倡议创设,1949年天津解放后,该机构由人民政府接管。

  天津广仁堂的一大特点是教养并重,突破了古代慈善机构一味重“养”的传统,强化“教”的功能,推动了中国慈善事业由古代到近现代的转型和质变。同时,在洋务派和维新派“工艺养民”、振兴工艺的思想和主张影响下,天津广仁堂在慈幼所、蒙养所、力田所、敬节所、戒烟所之外,特新设了工艺所。李鸿章在《津郡创设广仁堂疏》中写道:“四曰工艺所,择不能耕读者,令习编藤、织席、刻字、印书,俟年长业成,听其出堂自谋衣食。”清光绪七年(1881年),堂中各塾即汰选孩童到工艺所,聘请天津一批上等工匠教授他们习写、镌刻、印订等,教习一年内便完成刻书12种。也因此,天津广仁堂在藏书之外,还曾持续性、系统性地大规模刻印、销售各类书籍,成为有清一代天津最大的刻书机构,在天津乃至中国出版史上都有着不可忽视的地位和影响。

  天津广仁堂的刻书事业出于“工艺养民”的慈善理念,有着与其他官刻、私刻、坊刻及社团刻不一样的追求。其刻字、印书的目的有三:首先是为了培养堂中子弟的生活技能,以便解决他们以后的就业问题;其次为了宣扬儒家或泛儒家的读书之道、修身之理、治生之术及善恶因果之报应;此外也是为了增加部分经济收入以维持自身运转。天津广仁堂会通过征信录等,定期公布历年款项收支情况。现据清光绪十一年(1885年)所刻《津河广仁堂征信录》,以光绪八年(1882年)的刻书、售书收支为例,自当年正月到十二月书籍售现收入为津钱148千654文,而刻书所需的写宋字、刻宋字支出为津钱2368千766文,印刷书籍支出为津钱125千100文,两者支出合计2493千866文,是收入的近17倍。由此也进一步证明,天津广仁堂的刻书事业带有很强的公益性。

  天津广仁堂最早在创设当年(1878年)八月至次年(1879年)二月间,就曾刊印过《弟子规》,现存陈濬《论语话解》则刊印于清光绪五年(1879年)。不过,从大部分所刻书看,天津广仁堂正式批量刻印书应始于光绪七年(1881年)二月。至于其何时中止,现在无法确考。虽然姚文然的《虚直轩文集》刻印于光绪十三年(1887年),是现存诸书最晚者,但《天津市广仁堂全宗》档案却显示,到光绪十九年(1893年)仍有刻书记录。据此可推断,天津广仁堂的刻书事业至少持续了十五六年。

  留存至今的天津广仁堂所刻诸书分别藏于中山大学、吉林大学、南开大学、北京大学等高校图书馆,其中以中山大学图书馆收藏为最多,计80册。现据《津河广仁堂所刻书总目》(1885年)、《津河广仁堂所刻书籍价目》、全宗档案相关记载以及现存诸书等进行汇总,去除重复者,尚有约150种。据《天津通志·出版志》不完全统计,自清代至1943年的300余年间,天津地区版刻图书总计740余种。如此比照的话,天津广仁堂所刻书差不多占到其中的五分之一。

  天津广仁堂所刻书内容广泛,如《拔萃良方》《胎产集要》等涉及医学,《蚕桑实际》《山居琐言》等关乎农林,《校邠庐抗议》等议论时政、变法,《况太守集》《毋自欺室文集》等属于诗文别集,而《慈心宝鉴》《劝善宝训》等则为宝卷、善书。但其整体上又以儒家教育类为最多,尤其是蒙学类较为突出,这可能与当时的蓟州“穿芳三隐”有关。晚清学者李江、王晋之、李树屏等三人隐居蓟东穿芳峪,精研程朱理学,注重躬行践履,主张耕可兼读、士与农合,在著书立说之外,更建义塾、兴义仓,引导乡民树艺农桑以振兴实业,影响一时,因此被誉为“穿芳三隐”。他们十分注重儒学教育,在思想、制度、教学方式方法等方面多有建树。天津广仁堂创立之后,经李鸿章许可,盛宣怀曾延聘王晋之总理广仁堂务。在此期间,王晋之对于购买、标点、勘定、刻印书籍等致力颇多。自其致广仁堂总董袁遂的《与袁敬孙大令》一信也可知,蒙学类书多是经王晋之组织。李江也与广仁堂关系密切,不仅同广仁堂诸负责人皆有往来,而且对于刻书的选择、版式、内容等尤为关注。“穿芳三隐”的门人弟子也多有在广仁堂担任教职者,如刘庄、于小霖等都曾授馆于其中。

  在李江、王晋之等人影响下,天津广仁堂所刻蒙学类书不仅多为“讲求正学”之书,而且成系列、有体系,基本围绕其“课程六条”理念逐次刊印。如:关于“识字”“习字”,有《北溪字义》《性理字训》《小学读本》《小学浅说》等;关于“读书”“论文”,有《读书分年日程》《读书举要》《读书做人谱》《文章本原》等;关于“反身”“治事”,有《薛氏灵峡学则》《袁氏世范》《国朝名臣言行录》《莅政摘要》等。此外,尚有不少如《论语话解》《孝经易知》《近思录集解》以及《为学大指》《乡塾正误》《演教谕语》等解读儒学经典和阐述教育思想的书。

  可以说,天津广仁堂的刻书事业具有独特的公益性,不仅历史久、规模大,而且数量众多、内容丰富。其所刻书在当时颇得好评,以为“所刻书甚佳”(李江语);同时也具有重要的历史价值:一方面展示了近代津版图书机构从选书、点定到教习、写刻,再到印刷、销售等整个过程,有助于后人了解近代中国的出版行业;另一方面保存和传播了重要的文化典籍,如况钟《况太守集》、王炳燮《毋自欺室文集》、王检心《暗修记》、于弼清《恒斋日记》等,均因之而得以流传后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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