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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年02月20日 星期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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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楼春秋【90】
几礼居主人周志辅的戏曲收藏与研究(图)
王 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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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提起中国戏曲史,就不得不说到近现代实业家、戏曲史学家周志辅先生。周志辅(1896—1994),名明泰,出生于著名的安徽东至周家,是清末重臣周馥的嫡孙,近代著名实业家周学熙的长子。受家族良好读书环境影响,周志辅自幼喜爱读书,“少好文学,喜钻史地图表之学,后来渐及稗官野史小说曲部”,稍长学习德语、英语。他1918年入仕为官,出任北洋政府秘书,后又转任农商部参事、内务部参事等职,其间曾奉命前往德国考察半年,著有《德国战后经济与实业》一书。继而投身实业,1928年弃政从商,先后任青岛华新纱厂董事、天津元安信托(银行)常务董事及董事长、青岛华新纱厂董事长、上海信和纱厂董事长和上海茂华商业银行常务董事等职。最终成就于戏曲史收藏研究,1932年至1933年间,周志辅整理编撰而成的《几礼居戏曲丛书》相继出版,为戏曲艺术史的传承和研究作出了杰出贡献。

  周志辅与戏曲结缘于居官京师之时,“久居部曹,暇则趣市廛听歌,癖之既久,习闻掌故浸多,更求之古人载籍,亦以治学之方法出之,自以为乐”。但不同于其他政商名流仅仅将戏曲当作娱乐及爱好,周志辅致力于广泛收集各类戏曲资料和文献,甚至不惜重金,广搜博购珍善之本,抢救性地保护了戏曲史文献资料。不仅如此,他还凭借自己渊博的学识,从戏曲史料的整理、分类、汇编入手展开学术研究,撰写了大量戏曲理论和戏曲艺术发展史研究著述,将戏曲史料的汇集整理提升到学术研究的高度。

  位于天津和平区河北路273号的一栋英国外廊式庭院洋楼,虽历经九十余年沧桑却风采依旧,这栋洋楼就是别号“几礼居主人”、人称“戏单大王”的周志辅的故居,是周志辅先生开展戏曲史文献资料收藏和学术研究之地。洋楼建于1933年,由当时的著名建筑师沈理源按照周志辅的意愿设计建造而成,整体布局规整,设计精巧,用材考究。小楼正立面首层为三联拱券前廊,二层部分作双柱三开间阳台,并以花纹与波纹为饰,三层退线内收,顶部建有方亭,驻足四望,美景尽收眼底;墙面所用深褐色缸砖全部自英国进口,价格十分昂贵;门窗也均用菲律宾木制作,窗台为汉白玉,钢窗上镶嵌着空心玻璃,十分精美别致。更值得一提的是,位于二楼的房主书斋,正是为藏书界所津津乐道的几礼居,曾珍藏着穷尽小楼主人十余年心血收集而来的近万件具有重要价值的戏曲古籍文献资料。

  周志辅几礼居的戏曲史料文献收藏范围广泛、种类繁多,既有大量清代南府和升平署抄本等罕见的宫廷演剧文献,又有万历林于阁刻本《灵宝刀》、明继志斋本《汤海若批评红拂记》、海浮山堂本《不伏老》《僧尼共犯》、师俭堂本《鹦鹉洲》等珍善之本,还有诸如饮流斋抄本《五福记》等异本的收藏。除善本古籍之外,周志辅还珍藏有大量传统文献收藏中所较少关注的戏单、唱片和明伶专号、专集、专刊、特刊、纪念号等。他的戏单收藏非常丰富,是“如今存世戏单的大宗”,共计有自1881年到1947年的木刻、石印和铅印戏单数千张,其中“北京戏单最多,以年为经,以班社为纬,编排有序。另有天津、上海戏单,堂会戏单,北京戏园海报等”。这些颇具特色的梨园文献构成了周志辅藏品中不可或缺的重要组成部分,为中国戏剧发展史研究提供了重要的实物佐证材料。

  周志辅戏曲文献收藏的数量之大也是惊人的。根据潘景郑所编《至德周氏几礼居藏戏曲文献录存》进行的统计,其藏曲分“杂剧类、传奇类、选本类、单出抄本类、昆弋谱类、单出昆弋谱类、乐谱类、散曲类、曲话曲目类、乱弹剧本类、抄本总讲类、清内廷戏曲类、清内府抄戏曲安殿本类一(小字本)、清内府抄戏曲安殿本类二(大字本)、戏曲提纲类、乱弹戏韵类、戏目类、梨园掌故类、期刊类(附剪报)、专集特刊类、图谱类、徽调类、汉调类、影戏词类、杂曲类、杂项类、戏单类”等,“共计2876册(一折一册),3983张(一个、一轴、一幅作一张)”。周志辅的藏品之丰,既奠定了其私家藏曲大家的地位,也令几礼居在收藏界享有极高的声誉,王謇在《续补藏书纪事诗》中不禁慨叹道:“梨园史料亦网罗,笔记争传几礼居。”

  在戏曲文献收藏的基础之上,周志辅还将所藏戏曲资料整理刊行,积极致力于戏曲研究。周志辅的戏曲研究多为实证性研究,注重对文献史料的考证、辨别和归类,并“以治史之法治曲”,颇多系统性论述和创新性见解。在其呕心沥血之著作《几礼居戏曲丛书》中共收录《都门纪略中之戏曲史料》《五十年来北平戏剧史材》《道咸以来梨园系年小录》《清升平署存档事例漫抄》四种。其中,《都门纪略中之戏曲史料》对戏曲文献的不同版本进行了细致梳理和比较研究,力求厘清戏曲艺术的发展脉络;《五十年来北平戏剧史材》对戏曲史料进行归类研究,翔实再现清末民初50年间北京戏曲活动的境况和演变;《道咸以来梨园系年小录》以编年的形式,完整记录了北京百余年戏曲艺术发展历程中的重要活动和重大事件;《清升平署存档事例漫抄》对部分清代升平署档案择选移录并进行重新编排,充分展现清代中后期宫廷戏剧的大体风貌和演变历程。《丛书》汇聚众多中国近现代的珍贵戏曲史料,并将之予以学术观念的审视,一经面世即引起收藏界和文史界的广泛关注。

  1949年后,周志辅陆续将其珍藏的戏曲古籍文献、名伶书画和京剧唱片捐献给国家。此后,虽客居异国他乡,周志辅仍然笔耕不辍,又陆续编撰出版了《枕流答问》《读曲类稿》《近百年的京剧》等戏曲论著。周志辅为自己热爱的戏曲收藏、研究事业奋斗了一生,他以其独到的收藏眼光及学术品格,拓展戏曲文献收藏之范围,开现代戏曲研究之先河,为戏曲文献收藏事业与戏曲史料学术研究作出了巨大贡献。

  ●《小楼春秋》解说词:

  关于周志辅的照片和影像现在已经很难找到,在唯一的一张周氏家族的合影中,站在最后一排最右边的就是他。在这张照片中,我们还能发现这个家族里名声更大的人物,比如周志辅的父亲,开办过滦州煤矿、中国实业银行和启新洋灰等民族工业的周学熙;还有他的爷爷,辅佐李鸿章领导北洋海防建设、最终官至清朝督抚大员的周馥。周家人丁兴旺,子孙秉持家训喜好读书,各领域精专学者众多,而周志辅则醉心于京剧艺术的研究。(节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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