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版:满庭芳 上一版3  4下一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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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5年12月10日 星期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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拜访阿炳
唐绍忠

  1950年8月下旬,无锡一处破旧的道观小屋里,来了中央音乐学院的两位教授,一位是50多岁的杨荫浏先生,另一位是40多岁的曹安和先生。他们为病重的华彦钧(阿炳)录音来了,9月2日,他们录下了这一首人间绝唱——《二泉映月》,三个月后的12月4日,阿炳带着欣慰和满足与世长辞。

  著名音乐家杨荫浏和阿炳相识于童年。阿炳生于1893年,长杨荫浏6岁。阿炳自幼就表现出惊人的音乐天赋,杨荫浏十一二岁时,就跟阿炳学习弹三弦和琵琶,三十八九岁时,阿炳还手把手教授杨荫浏琵琶特殊演奏的技法。后来杨荫浏在天津等地任教,但心里总惦记着阿炳的情况。1950年,杨荫浏的学生、无锡人黎松寿教授得知阿炳病重,立即写信告知在天津的杨荫浏。杨荫浏与曹安和两位教授迅速筹备录音设备赶往无锡。9月2日,通过黎松寿联系,得到无锡佛教管理部门的协助,安排在条件比较好的安静的三圣阁内为阿炳录音。当钢丝录音机摆放在桌子上,一切安排妥当,杨荫浏先生按下录音键,让阿炳拉响了他的二胡。

  阿炳拉完了,停止键被按下。杨荫浏先生对阿炳说:“你听听你的声音。”他按下播放键,阿炳惊喜地听着,双手抚摸着那大大的录音机,惊呼着:“仙气!仙气!”就这样,阿炳的琴声留下来了。

  2025年深秋,80岁的我跨山越水来看阿炳。为什么不说瞻仰,当然是瞻仰,但更像是探访自己的一个胡同长辈,一位受苦受难的喜欢拉二胡的邻居大伯。在惠山东麓,战国四君子之一春申君饮马的涧南,映山湖对面,阿炳墓的墓墙和两翼的墙围成一个音乐台的形状,生前未有的舞台,在逝去后成就了,哀荣绵远,声名远播。墓园很大,墓地台阶下是阿炳拉二胡的塑像。墓旁有一块卧石,很像是阿炳累了在放松地休息。杨荫浏先生题写了“民间音乐家华彦钧阿炳之墓”的碑文。墓前很开阔,更像是一个院落,阿炳就住在这里。距离这里不远处还有一个“二泉音乐广场”可以做演出和集会之所。惠山古镇地铁站里还有“阿炳印象展览”,介绍阿炳的生平事迹。这里的一切和“天下第二泉”构成了阿炳长廊,让我一到惠山古镇就进入了对阿炳的缅怀。

  阿炳的故居也得到了妥善保存。梁溪区图书馆路30号,原本是洞虚宫的雷尊殿,是阿炳的出生地、成长地、生活地、音乐创作地和离世地,他的传世名曲《二泉映月》等都是在此创作的。20世纪50年代,因道路拓宽,原雷尊殿道观大部分建筑被拆除,仅存部分建筑,所幸阿炳的居室没被拆毁。2023年修葺一新后重新对外开放。阿炳的故居是坐北朝南的院落,前后两进,保留了六间建筑,其中就有阿炳的居室。建筑均为硬山式屋顶平房,典型的晚清江南建筑风格。室内陈设简陋,大多维持着阿炳居住时的原貌。据说阿炳1950年12月去世后,他的老伴儿董彩娣很快就随之而去了。随着《二泉映月》在音乐界的轰动,无锡市政府加强了对阿炳故居的保护,前后投入很多资金筹办阿炳故居纪念馆。当我走进他生活和创作的小屋,感觉地砖上似乎还有他脚的余温,斑驳的墙皮上还有他呼吸的潮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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