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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5年11月12日 星期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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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霜之美
张燕峰

  朋友承包了一处果园。中秋节前夕,其他果农纷纷采摘上市,可朋友却不急不躁,气定神闲,等到落霜之后朋友才开始采摘。经霜之后的苹果,表皮色彩更加鲜亮,那是承蒙风霜亲吻祝福后留下的印记,咬一口,汁水丰沛充盈,满口生香,甘甜入喉,这些苹果一上市就被抢购一空。原来,苹果经霜之后非但没有遭受损失,相反风霜成就了它的品质,提高了它的身价。不仅是苹果,很多水果也是如此,比如经霜后的柿子开始变得软糯,果皮变薄,糖分增加,不久即可食用。

  “浓霜打白菜,霜威空自严。不见菜心死,翻教菜心甜。”这是唐代大诗人白居易写的白菜诗。是啊,霜前的白菜菜帮生硬,像一个鲁莽的愣头青,一场秋霜,收敛了白菜的锋芒,去其生涩,给予它甘美醇厚的口感。

  有些树木的叶子也是如此,枫树、黄栌、乌桕、槭树等植物的叶子经霜之后会变红,红得热烈纯粹,美得动人心魄。难怪诗人杜牧会满心赞叹地吟诵出“霜叶红于二月花”的不朽名句,难怪伟人毛泽东会怀着豪迈之情,写下气势磅礴的词句“看万山红遍,层林尽染”。

  岂止自然界有风霜,人生也会经历风霜。这意味着人难免会跌入命运的低谷,不得不承受逆境的反复煎熬和挫折的无情打击,不得不一次次咀嚼生活的失意和人情的冷暖。而人在“经霜”之后又会发生怎样的变化呢?

  王阳明因反对宦官刘瑾专权,被廷杖四十后,遭到贬谪。漫长艰辛的旅途,险象环生,最终在凄凉孤寂的龙场安放身心,潜心思考,成功悟道,创立心学,成为立德立功立言的“三不朽圣人”,在历史上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宋代大文豪苏轼才华横溢,正如《后汉书·黄琼传》里所说“峣峣者易折,皎皎者易污”,乌台诗案拉开了他仕途贬谪的大幕。“黄州、惠州、儋州”,浓缩了他几十年凄风苦雨的人生旅程。贬谪的路途,一次比一次遥远,环境也越来越恶劣,但那又怎么样呢?在黄州,苏轼躬耕东坡,自给自足,写下《念奴娇·赤壁怀古》《前赤壁赋》等流传千古的诗文;在惠州,他发展农业,造福百姓,苦中作乐,安然自适,写下“日啖荔枝三百颗,不辞长作岭南人”这样坦然豁达的诗句;在儋州,他办学堂,介学风,把刀耕火种的蒙昧蛮荒之地硬是变成了书声琅琅、弦声四起的文明之地,改写了海南没有科考中举的历史。

  经霜之美,美在平和,美在坚韧,美在沉淀,更美在历尽风雨后的从容淡定。就像自然界中的万物要经霜一样:没有谁的人生一帆风顺,关键是我们在低谷中的态度:要豁达坚强,要淡然沉潜、安之若素——千万不要浪费了那段自我砥砺、自我雕琢的好时光,千万不要辜负了命运的一番美意,那是成全,是历练,更是修为和成长。

  “文王拘而演《周易》;仲尼厄而作《春秋》;屈原放逐,乃赋《离骚》;左丘失明,厥有《国语》;孙子膑脚,《兵法》修列;不韦迁蜀,世传《吕览》……”无疑,这些古先贤们已经为我们作出了榜样。因此当命运的寒霜袭来,不要悲观失望,不要畏惧害怕,不要垂头丧气,只要我们能像那些经霜的树木果蔬那样,在磨难中坚守,在挫折中淬炼,在打击中昂扬,便能在岁月的洗礼之下绽放出属于自己的经霜之美,书写出人生最动人的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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