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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5年04月15日 星期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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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犁与《平原杂志》(图)
张占杰

  《平原杂志》是孙犁1946年从延安回到冀中后,在河间县受中共冀中区党委委托主编的文化杂志。到目前为止,《平原杂志》可见七期,32开,粉连纸铅印,封面套色印刷,藏于河北省博物院。由于条件限制,当年,孙犁将编辑部设在《冀中导报》报社,在报社小院的梢门洞里,他一人负责策划选题、组稿、看稿、校稿,排版、印刷和发行由《冀中导报》社代理。一月之中,前半月编稿,后半月下乡采访。1947年,孙犁到饶阳参加土改,第7期改由冀中新华书店代理印刷发行。这份杂志可以说得上是“一个人的杂志”。杂志的稿件大部分来自《冀中导报》的编辑、记者,这些人后来大都成为知名作家、记者,如秦兆阳、王林、张庆田、李克明、石坚、李麦等,他们的加入,保证了杂志的质量,还有一部分文章是其他作者的投稿和孙犁自己写作的文章。

  在杂志的征稿启事中,孙犁强调:这份杂志,以“广大农民、区村级干部、中学高小学生、小学教师”为阅读对象,“故文字要求通俗,最好做到经过念诵,使文盲也能大致听懂的地步,文章也要采取活泼多样的形式。经过灵活趣味的形式,灌输有用的知识和思想”。应当说,这是一份通俗性的文化杂志,目的在于普及文化,丰富乡村文化生活,宣传党的方针政策。像当时解放区大多数报纸杂志一样,它非常重视与广大读者的沟通,不但设有通讯栏,还专门发消息组成“平原读者小组”,与编辑“取得密切的通讯上的联系”,“按期研究讨论杂志的内容,并经过读者小组的同志们的活动,组织附近的群众开讨论会,使杂志的内容,传播到不能直接阅读和不识字的群众中间去”。

  在栏目设置上,杂志大致有五个方面的内容:一是时事评论。每期围绕一个主题,理清一些模糊的思想问题,设《平原论坛》《问题研究》及《村级工作研究》《农村工作指导》《国外农村生活介绍》《国际漫谈》等栏目,文章贴近实际需要,宣传党的方针政策,既研究当前革命过程中的具体问题,也放眼世界,关注同时期世界各地具有借鉴意义的经验、做法、新闻,起到答疑解惑的作用。如第一期伍铭的《谈谈波兰和别的国家的土地改革》、柳萌的《苏联的集体农场》,第二期石毅的《朱富荣乡长的工作作风》,第三期的一组农村工作问题的研究文章等。二是农业生产知识的普及。为此专设了《农业指导栏目》,及时刊登相关的施肥、病虫害防治等农业知识文章。三是对乡村艺术创作的关注和理论思考。为此设立了《乡村艺术》栏目,重点报道乡村艺术形式的最新表现,介绍、刊载乡村艺术创作,指导乡村艺术平台的改造,如第一期的《怎样改造庙会》,第二期的《几种美术宣传方式的实验》,第三期的《延安桥乡镇的黑板报》等。

  杂志还拿出大量篇幅刊登乡村艺术形式的文学作品,既有著名作家的作品,也有农民作者的作品,体裁包括故事、鼓词、诗歌、梆子戏、农民小调、小话剧、秧歌剧等。包括孙犁在内的一些评论家也从理论上探索乡村艺术形式的改造问题,如孙犁的《讲评词》(后来收入文集时改为《说书》)《介绍时事传》,王林的《为村剧团进一言》,胡苏的《〈穷人乐〉的方向在蓉城的实践与发展》。四是结合乡村读者的文化水平和接受习惯普及世界文学知识。孙犁为此专门邀请诗人商展思将肖洛霍夫的长篇小说《被开垦的处女地》改写为《米家庄》。在以农民为主要读者对象的杂志中介绍西方文学名著,在当时的解放区是不多见的。五是设置儿童文学栏目,既包括儿童文学作品,也包括一些儿童读物的介绍性文章,显示出孙犁对儿童和儿童文学的关注。这些栏目包括《儿童读物》《儿童园地》《童话》《中学生园地》等。作者大部分是儿童或中学生,也有一些著名作家的儿童文学作品,如陈肇在第二期发表的《抗日儿歌(十六首)》即是典型作品。这些栏目所登作品都以家常的语气、词汇、句式为基本要求,体现了杂志鲜明的通俗化色彩。

  值得注意的是,七期《平原杂志》中有四期孙犁写了《编后记》,有些写得还很长,作者以一种愉快的心情叙述本期杂志栏目设置的目的,重点介绍一些作家和作品,提请读者关注,还叙述了一些文章写作背后的故事,为读者理解它们的写作意图提供了有益的参考,有时还会对一些作品作简单的评论。这充分显示了孙犁与读者、作者平等对话的基本态度。

  孙犁在《平原杂志》上共发表了19篇文章,包括稿约、启事、鼓词、理论文章、评论、梆子戏、介绍性文章、编后记等不同的文体,也有些文章是《孙犁全集》漏编的佚文,如《今年新年》《今年春节,怎样闹玩意》《咏水》等几篇。再者,《讲评词》(发表于第五期,后收入孙犁作品集时改名为《说书》)一文和现在《孙犁全集》中所载略有出入,原文有一段文字,介绍自己写作《讲评词》的缘起,主要是受到周扬发表在《长城》上的《论赵树理的创作》和郭沫若对罗贯中、施耐庵评述文章的影响,引起了他对中国旧小说研究的兴趣,也“想到了一些农村故事、小说的活动方向”等问题,因此才写了这篇文章。值得注意的是,孙犁首次在文章中提到赵树理的名字,这段引言为了解孙犁对文学大众化运动的看法,提供了可信的文字资料。

  可以说,《平原杂志》无论对了解孙犁的编辑实践、编辑思想,还是理解他的文艺思想、创作实践,乃至那个时期期刊的时代特色,都是极其珍贵的档案文献资料,它反映了冀中地区经过几年抗战而形成的出版思想、出版特点与出版文风,是这方面的一个样本,一个文献标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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