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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年03月25日 星期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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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单生活的丰盈之处(图)
张爽
《从鸟鸣声中醒来:逃离现代生活的365天》,马克·博伊尔著,上海三联书店2024年3月出版。

  爱尔兰作家马克·博伊尔一直探求着去芜存菁的生活方式。2008年,他尝试度过一年不使用货币的生活,并在2010年出版了第一本书《一年不花钱:我的无货币主义生活》,用这本书的收益购置了一块三英亩的未开垦土地。从2017年冬天起,博伊尔开始在这个小农场上生活,切断了与现代科技的联系。他把与友人一起劳作、生活与交往的故事记录下来,于2019年出版了《从鸟鸣声中醒来:逃离现代生活的365天》,将抛开科技的生活视为对本真的回归,试图从碎片化、快节奏的现代生活向可持续的生存方式转变。

  博伊尔的生活实践源自他对地球未来的隐忧,以及对过度依赖科技的当代生活的反思。这本书是他在烛光下,用铅笔和纸张写成的。《爱尔兰时报》对这本书作出了这样的评价:“马克·博伊尔敢于停下来。对于人们难以摆脱的混乱而疯狂的生活,他按下了暂停键。他抛开了手机、笔记本电脑、电力系统,以及我们过分依赖的一切外部事物,决心按照自己的方式重新开始。”

  博伊尔首先对于“科技”与“无科技”进行了自己的解读,他考虑到了大型机器与小型工具之间的差异,选择放弃现代大规模工业化带来的便利,转向更为简单的手工制作方式。这种转变不仅是对机械化生活的一种抗议,也是对手工制作过程中人类能动性的重新审视。通过手工制作,他体验到了劳作的技巧、乐趣与意义。

  但博伊尔没有为离开科技的生活赋予田园牧歌式的幻想。他直接地呈现日常的细节,而不对其进行美化。由于放弃了科技的使用,如洗澡这样寻常的事情也变得繁琐,他需要在锅里烧开水,从屋外把挂在杉木板上的浴缸拿进屋内、摆放在火前,分别使用兑冷水和热水的盆……这样一趟流程大概要花一小时,如他所说,并不是放松的、舒缓的热水澡,也与浪漫并不搭界。

  这本书的用意不在于从学理角度探讨现代生活的弊端,而在于从一朝一夕、一饭一食中挖掘作者向往的本真,于行动与感知中进行思索。博伊尔注重的是人的行动力,尤其是处于自然环境中的基本生存能力。在阅读他的记述时,读者时而会有阅读“户外生存手册”的感觉。从冬天开始,博伊尔与伙伴们平整地基,搭建起木屋、草药园与鸡舍;在没有冰箱的情况下储存鹿肉;种下第一批土豆;生火;打理果园、了解药材;自酿苹果酒;学习钓鳟鱼的要领……在与自然的亲密接触中,博伊尔重新发现了与土地、植物和动物的联系,流露出放低人类姿态、放下人类中心主义的生态伦理观。

  博伊尔思考着现代人的过去与未来。他认为,现代人的思维与行为都被技术所塑形,人们对于科技的依赖“不仅是实际用度上的,也是心理与情感上的”。在回顾历史之时,他认为,人们不应把过去浪漫化,更不能把未来浪漫化。日常中的细枝末节都表明着,看似简单的生活其实需要投入大量的心血。在剥去工业与科技的外衣后,原始的自然环境是相当复杂的,而在自然中生活,保留的是最本初、最简单的需求,如新鲜的空气、干净的水、营养的食物与温情的陪伴。去除不必要的“复杂”之后,这样的“简单”是无限广阔的。

  博伊尔对科技持有较为激烈的否定态度,不过,读者确实能够在这部书中感受到温暖与慰藉。他以温情的笔触描绘着爱尔兰的乡村文化。邻里一起在酒吧喝啤酒、唱歌、跳舞、弹奏民间乐器。他们在劳作中互相帮忙,在闲暇时分享生活,共享劳动后的满足感,这些经历展现出简单生活的丰盈之处,以及人与人之间的联结。他提示人们警惕现代科技的束缚,在高速运转的、充斥着虚拟现实的时代中,重新构建一种和谐文化,与自然和社群建立联系。对于生活在大地上的人来说,那些亲手营造的日常点滴,是不可替代的生命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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