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笔书写的年代，用笔写很长的信、写日记。热爱文学的人，当然也是用笔来进行创作。想想当年的方格稿纸，现在还是难掩兴奋。我用笔写了很多小说，后来做律师，也用笔写起诉状和其他法律文本。

　　上世纪90年代，很多作家开始“换笔”，就是改为用电脑写作。学生时代曾普遍使用的圆珠笔，如今市场上好像少了，这种笔写的字时间长了字迹容易模糊，写的时候弄不好手上会蹭上笔油。钢笔比较高级，过去，能有一支好钢笔是挺骄傲的事。但有的钢笔总是漏水，我一度怀疑我手指上的钢笔水这辈子也洗不掉了。有人用更原始的蘸水笔，这也要用钢笔水。那时写着字会有钢笔没有水而又找不到钢笔水的情况，很麻烦。现在人们用的签字笔很方便，质量也好。

　　当年用电脑写作，很多作家历经了新奇、不屑、震惊和追逐的过程，当然最后是大多数人都接受了。当时各种媒体为此没少讨论，有的作家在接受采访时说，用电脑写作是隔着面纱和情人接吻，因为在想好一个句子的时候，大脑里应该是想该怎样把这个句子写得更优美，而不是想着用拼音字母或者五笔字型的字根。有的作家则大呼过瘾，到处向同道中人进行宣传，“纸面”清清爽爽，再也不用涂来改去的，复制、粘贴，随意拖动文字，这也太方便了。确实，作家用笔书写的时代，日常的很多工作不是创作，而是一个字一个字地誊抄文稿。

　　那时我已经二十出头儿，处于手写状态。我既没有自己的电脑，也不会用电脑打字，在“换笔”的过程中，我感到那些老作家是很了不起的，我这个年轻人接受新鲜事物尚且感到困难，不知道他们是怎么那么快学会用电脑写作的。当然也听说过很多作家因为电脑故障而丢失文稿的事情，当然也替他们感到可惜。

　　最近几年，我又“换笔”了——很多时候是用手机写了。用手机的最大好处是灵活，比如在车上的时间有时候很漫长，一个车程下来，能写不少东西，就算是在地铁上站着也不影响手指的操作。就算是等人的十分钟，都可以写下不少文字，这样就可以充分利用零星时间了。当然事先有提纲，打好腹稿，知道自己要写什么，就可以很快进入状态了。就算是有一些大块时间，也有用手机写文章的可能，用什么写和在哪里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找到当下最合适的书写方式。

　　用手机键盘敲字而不是用电脑，那也还是“写”的范畴，我用手机更多的时候是用来“说”文章，语音转换的识别率很高，等到有更合适的时机，我再把说出来的文字规范修改一下就可以成形了。一样的场合之下，用手机是“写”还是“说”，没有一定之规，无非是像吃米饭还是馒头的选择。

　　就语音输入的问题，也有不少人持保守的意见，传统观念认为文章还应该是写出来而不应该是说出来的，因为说话好像是个浅层次的表达，思考的厚度好像差些似的。其实也不尽然，电脑写作时也要有个拼音和文字的转换，习惯了就好了，当年不是也有那么多的讨论和争议吗？

　　从书写到打字，再到语音输入是个很大的革命，是不是未来连说都不用了——意识里想到了，屏幕上就有了？现在还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