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自己的业余收藏活动中,一直非常关注旧物上的时代留痕,或文字,或画片。一天,我在满城冠兴的旧物市场上,偶然看到了一个刻着“还我河山”4个篆书字的铜墨盒上,心情一下子急迫起来。要知道,惯常的铜墨盒上多是古诗句、花草树木,虽是精美,却不是我的至爱。商谈交易过程干脆利落,在期待中我将其购藏下来。
还我河山,多么响亮的时代发声!集字的岳飞书写的“还我河山”,哪里是书法字迹,其挥洒纵横、威武磅礴之气,分明是南宋爱国将士从心底发出的共同心声和战斗号角。1939年7月,曲阳县沟里镇对日战斗大捷,聂荣臻司令员心情豪迈,一挥而就,坚决果断地写下了“还我河山”几个大字。冯玉祥将军、方振武将军于抗战期间,都写下过这振奋民族精神的四个字……有一位打制铜墨盒的工匠,显然已被熏陶多时,他的心情激荡着,劲道运于手腕再至刻刀,铭刻“还我河山”于墨盒之上:虽为篆书,既古拙大气,又兼行草的雄浑遒劲,用刀干净利索、笔意无尽,“河山”两字,结体坚固,岿然不动。
现在,有谁还把它仅仅看成是一方古旧的铜墨盒呢?
又过了几天,我在冠兴市场又看到一方铜墨盒。这个个头略小,但上面的“劳动英雄”几个字却是极吸引人的。早些时候我们就碰过面。我原以为它不过是新中国成立初期的,心就放松了些,加之价格的原因,并没有马上购藏。这次“重逢”,便不想错过。我和摊主攀谈起来,交流融洽顺畅,随即以我认可的价格买下。
事后想起,“劳动英雄”一词,是要早于“劳动模范”的。我查阅了一下资料,自1938年开始,陕甘宁边区政府多次举办英模表彰活动。尤以1943年边区第一届劳动英雄代表大会最为隆重。在会上,赵占魁、申长林等185名劳动英雄代表受到毛泽东、朱德等的接见。除了奖状,还颁发了锄头、衣料、毛巾等奖品。当时,由于灾荒加经济封锁,边区严重缺粮。党中央号召开展“大生产运动”,将农业、工业生产竞赛中涌现出来的先进人物冠以“劳动英雄”之名,有力地调动了边区军民劳动生产的积极性,成为支援抗战的有力支撑。
满城所在的晋察冀边区,也是大生产运动的模范执行者。1944年2月,在边区首府阜平举办的“群英大会”上,戎冠秀、崔洛唐等一批英模人物受到表彰奖励。雄县的劳动英雄刘凤兆,在积极投身抗日工作的同时,始终不忘带领群众发展农业生产,他以13个村为试点,开展互助合作,帮助军烈属、贫困户代耕,抢收抢种,提高产量。群众有了收成,争着交公粮,积极支援抗战前线。灵寿县劳动英雄张树义,1937年10月参加八路军,后来在战斗中失去双腿,退伍还乡后以惊人的毅力,在双膝缠上旧鞋底,爬着上山垦荒,一年积攒下两石粮食。又带领群众开挖9华里的水渠,使2000多亩旱地有水可浇……一批批各行各业的先进人物在生产、战斗中成长。
我把这个铭有“劳动英雄”字迹的铜墨盒捧在手上,墨盒上的字迹,拙朴灵动,生活气息扑鼻,透过它,我仿佛看见抗战时期无数可敬的劳动者,在战争和困难面前,无所畏惧,一往无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