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天津天塔湖风景区附近,有一座聂公桥,桥头的聂士成纪念广场上有一座高4.18米、身跨战马、手持战刀随时准备冲锋陷阵的清朝将领塑像,这即是晚清淮军著名将领聂士成的铜像。
聂士成,字功亭,安徽合肥北乡(今长丰县岗集镇聂祠村)人。1862年,聂士成以武童身份加入淮军,因作战勇敢,屡立战功,1868年,年轻的聂士成便被晋升为记名提督。在庚子年(1900)的天津保卫战中,英勇殉国,谥号忠节。
抗击侵略 屡建奇功
聂士成从小富有正义感,好行侠仗义,打抱不平。1862年加入淮军,投身刘铭传部下,他在近40年的戎马生涯中,抗击侵略,立下赫赫战功,与王孝祺、章高元并称“淮军后起三名将”。
1884年法军入侵台湾,聂士成驰援台湾,有力地抗击了法国侵略军。10年后的中日甲午战争中,在清军几乎节节败退中,聂士成率领的部队取得了摩天岭阻击战胜利,接连收复连山关、草河口,给被失败阴云笼罩的甲午战争带来一抹亮色。
中法战争是聂士成的成名战之一。马江海战后,法军封锁了台湾海峡。聂士成找到李鸿章,主动请缨,要求带兵增援台湾。此时的台湾岛周围几乎被法军舰队封锁,只剩下高险峭壁遍布的台南地区。聂士成敏锐地看到了这一点,采取攀爬台湾南部峭壁抵达台湾的作战方案。最终,聂士成带着850名增援的士兵抵达台湾,在刘铭传的安排下,聂士成负责防守台北孔道六堵,直到中法战争结束,法军也没有突破他的防守。
中日甲午战争以北洋水师的全军覆没画上悲壮的句号。然而,总体上的失败并不能掩盖聂士成在局部战场上的胜绩。1894年甲午战争爆发,聂士成随叶志超援朝,驻军牙山。7月,日军在牙山口外丰岛海面偷袭击沉中国运兵船“高升号”,同时从当时的汉城出动陆军进攻牙山。驻守牙山的聂士成根据敌众我寡、地形不利防守的情况,建议叶志超主动将部队撤至公州、成欢,利用成欢有利地形伏击日军。在成欢驿之战中,聂士成率军与日军激战,聂军以一当十,顽强搏斗,杀伤日军多人。随后,聂士成撤至平壤。平壤失陷后,在随后的鸭绿江江防之战中,坚守虎山,与日军战斗六个小时,最终打退了日军的进攻。连山关一战,天气寒冷,缺少补给,聂士成的军队硬是饮冰卧雪十余日,最终找到机会,夜袭日军,斩杀连山关指挥官富冈山造。这就是著名的摩天岭大捷。到光绪二十一年(1895)初,日军受阻摩天岭至萨玛吉堡一线长达三个月,最终被迫退回凤凰城。摩天岭阻击战的胜利,使日军企图迅速占领辽阳的计划落空。
聂士成熟谙兵法,善用疑兵,主张在运动战中消灭对手,和敌人打游击战。在这些先进战术思想的加持下,在随后的天津保卫战中,聂士成的军队成为八国联军侵略者眼中战斗力最强的晚清陆军。
保卫天津 喋血沙场
光绪二十一年正月,朝廷调聂士成部八营由辽阳摩天岭入关回防津沽,驻芦台,作为沿海后路游击之师,主持天津沿海防务。
1900年农历庚子年,八国联军发动侵华战争。战争初期,西摩尔带领的联军先遣队丝毫没把清军放在眼里,轻敌冒进,由于此时京津铁路已被义和团破坏,进至廊坊的八国联军并不擅陆战。聂士成抓住机会,在廊坊三面包围,打败了西摩尔联军,取得“廊坊大捷”。但直隶总督裕禄将此役功劳归于义和团,令聂军心生芥蒂。
清廷对义和团政策的“骑墙”,也造成接下来本应联手抗敌的两支队伍纷争不已,最终导致天津保卫战的失利。
6月17日,八国联军主力攻陷大沽炮台,与担任守卫的聂士成部在天津交火。6月21日,清廷对列强宣战,令聂士成率部保卫天津,收复大沽炮台,阻止八国联军北上。聂士成发誓:“士成在一日,天津有一日。”6月23日,八国联军大批后援蜂拥而至,西摩尔的先遣队更加猖獗。因义和团四处焚掠,为严肃法纪,聂士成斩杀闹事义和团民千余人,招致忌恨。清廷下旨督责,聂士成陷入“上不谅于朝廷,下见逼于拳匪”的两难境地,此时的他已做好了心理准备:“非一死无以自明”。
7月8日,在裕禄等人的要求下,清廷将聂士成革职留任,并命几乎毫无胜算的聂士成要战胜八国联军。此时的聂士成孤立无援,解开这个局的唯一办法只有血洒疆场,以死报国。后来,人们将谭嗣同与聂士成并称“晚清的一文一武”。
当晚,聂士成向家人交代后事,特别申明:“凡我子孙,不可出国,更不能为外国人办事。”在今天看来,这固然有些偏激,但如果放在当时的环境下,我们或许就可以理解聂士成。他在战场上所遭遇的都是无恶不作的外国侵略者,每一个有骨气的中国人都应该视之为大敌,遑论自己的子孙了。据说100多年来聂家后人谨遵家训,没有一人出国。
次日,聂士成穿着朝服,外披皇帝御赐的黄马褂,率部在天津八里台与联军鏖战,尽管双方力量悬殊,他仍断然拒绝了联军将领库克的劝降。因为身处队伍最前列,朝服又太过显眼,他成为敌人攻击的主要目标。顽强的聂士成即便被打断双腿,依然在马上挥刀督战,直至头部连中数弹,才跌下马来,为国捐躯。
作为对手的库克对聂士成心生敬意,最终用红毯将聂士成的遗体包裹,送还了清廷。
1900年7月15日,《申报》报道:聂军门阵亡后,所部武卫前军溃散,天津当日(7月14日)午时失守。然而,令人扼腕的是战死沙场的聂士成,至死也没能摆脱清廷对他“贻误战机”的指责。
卓越将领 后人缅怀
聂士成不仅作战勇敢,而且富有战略远见。他深感沙俄和日本,久存亡中国之心,特别是日本,以后必将成为大患。
1893年,甲午战争爆发的前一年,他以太原镇总兵的身份,率领三名武备学堂学生和一名翻译,不辞辛劳,风餐露宿,巡防了中国东北地区的中俄和中朝边境,历时8个月,行程23000余里,根据实地勘测和亲自见闻,写成《东游纪程》一书呈送清政府。该书包括《日历》(日记)、《图说》、《东三省韩俄交界道里表》共四卷。书内对加强边防和开发边疆提出了许多颇有价值的建议,且断言日本是“心腹之忧”,应当“因时制宜”早作准备。不出聂士成所料,就在他呈送《东游纪程》的第二年,日本就发动了甲午战争。书中对中俄边界防务形势的分析,也很有见地。光绪二十六年(1900),俄军分路入侵东北时,正是取道聂士成曾预见的路线。
1902年,在聂士成为国牺牲两年后,清廷终于下了一道对他褒贬兼有的诏书:“误国丧身,实堪痛恨,姑念前功,准予恤典。”追赠聂士成太子少保,谥号“忠节”,建专祠。他的三个儿子,也被安排了官职。
1905年,清政府立碑纪念聂士成,当年立碑于天津八里台以南,碑正面刻“聂忠节公殉难处”,两侧立柱上刻有“勇烈贯长虹,想当年马革裹尸,一片丹心忍作怒涛飞海上;精诚留碧血,看今日虫沙历劫,三军白骨悲歌乐府战城南”两联,横额为“生气凛然”。1984年,聂士成纪念碑复立时,碑文仅留“聂忠节公殉难处”七字。2000年,距离聂士成为国捐躯正好100周年,天津市政府在原聂公纪念碑处建了一个高4.18米的聂士成铜像,铜像旁的“聂士成将军生平事迹”宣传栏上写有诗句:将军驱骑刀光寒,一跃桥头此生瞻。聂公当年激扬处,多少青松配雨寒。
当年,聂士成的事迹传到合肥后,家乡的人们也纷纷为如此杰出的老乡而自豪。合肥话里,称赞人很厉害就是“烈(聂)”,这或许也是对聂士成的一种纪念。
聂家的辈分排序是:士耳韶先志,传家义理长,存仁增光庆,必正齐宏昌。族谱中的“士”就是从聂士成名字中来的,“耳”则从聂字中来。
2017年,合肥在道路进行命名规划时,聂士成老家长丰县岗集镇的路名方案中,确定了以聂士成事迹为范本,规划了六条道路:两条主干道为聂士成大道、八里台路;四条小支路分别为:基隆河路,纪念抗法保台;连山关路,纪念甲午抗日;聂公桥路,纪念抗击八国联军;芦台路,纪念在淮军编练处的经历。
2025年,是聂士成将军为国殉难125周年,这位骁勇善战、抗击侵略的淮军将领,其赫赫战功及拳拳爱国之心,必将为人们永远铭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