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荐理由:二十世纪,世界风云变幻,学术新旧激荡,中国史家承继旧学,融汇新知,致力于新旧范式的接榫与转型;与此同时,沧桑变迁,国运起伏,史家的学术与命运也随之颠簸跌宕。本书以吕思勉、陈垣、陈寅恪、顾颉刚、吴晗、丁则良、严耕望、刘子健、张家驹与程应镠这些著名史学家为典型个案,再现了他们在时势剧变下的人生轨迹与学术生涯及其历史观与方法论,既多方勾勒出中国百年史学的辉煌业绩与曲折走向,也真实还原了这些史学大家的命运遭际与心路历程。本书为虞云国教授对二十世纪近现代史学家与史学脉络的研究专书,收录的各篇论文,撰作年代前后跨越25年,是作者数十年研究史学的心血之作。
当我们阅读历史时,我们在读些什么呢?《学随世转:二十世纪中国的史家与史学》一书,收录了吕思勉、陈垣、陈寅恪、顾颉刚、吴晗、丁则良、严耕望、刘子健、张家驹与程应镠这十位史学大家对这一问题的答案。
本书不是一本围绕“历史如何展开”的作品,而是围绕着“近代史学的历史”展开的思考与总结。作者虞云国是著名宋史学家,他撰写这部作品的过程,实际上也是他对这一问题做出的自身回答。
虞云国梳理了吕思勉、吴晗等大师的学术背景、史学思想与方法论;对于陈寅恪、陈垣的比较分析,更多审视了时代变局与史家学术的互动;对于刘子健、张家驹与程应镠等学说的评价,则显示了虞云国对宋史研究的关注与情怀……虞云国将视角聚焦于风云变幻的二十世纪,回望诸位史家在时势剧变下的人生轨迹,以此来勾绘和论述他们的史观。
对于历史研究而言,史料是基础,而史观是从史料中提炼出来的、让后世引以为鉴的根本。如果“有史料而无史观”,那就无异于囫囵吞枣,我们读史就无法从中获得经验,就失去了意义。在动荡的二十世纪里,中国的历史学界迫切渴求着变革,必须突破传统史观的制约。正如陈寅恪所言:“读史者不可尽信旧记之文”。这不是否定真实史料的历史虚无主义,而恰恰相反,表现了这些史学家求其本真的探索精神。
修史者都有自身的立场,我们在读史过程中,也会逐渐形成自己的史观。我想起生物学上的一个概念——模因。什么是模因呢?它是指文化领域内人与人之间相互模仿、散播开来的思想或主意,并一代一代地相传下来。没有自己史观的读史,就是不加筛选地接受了修史者的模因。而带有史观的读史,则是一种跨越时空的思想交流:或是为跨越千年的共鸣而振奋,或是从针锋相对的思辨中汲取智慧,又或许,你将能够在这跨越千年的百家争鸣之中,得以一窥未来的方向。
阅读史料,就是在审视修史者的史观,白居易早就说过,“文章合为时而作”,历史的记录印刻着时代的痕迹,因此在读史之时,应当将作者置于时代的浪潮之下。我想,《学随世转:二十世纪中国的史家与史学》这个书名,正包含了这样的思想。学者身处于时代的背景中,其笔触、其思想,必然有其独有的刻印,若想公正公允地解读史料,解读其人也是必不可少的。因此,阅读历史的过程,是一个从主观到客观,再从客观复归于主观的过程,当修史者用其笔触写下史料后,他的主观将化为客观的实体,待由你进行主观的解读。
这一主观的解读,首先需要的是认识作者的立场,历史是一门有着温度的学科,所谓的温度,便是在历史长河中寻找共情的对象。同样的事实经由不同立场的折射,往往会有不同的解读。然而,以立场定是非是不恰当的,“流寇”与“义军”,“暴君”与“先行者”,“卫道士”与“守墓人”……这些都是事实,但只是部分的事实,我们不能也不应该要求作史者超越自己的身份与时代,也同样不应该因为立场而否定其真实性。因此,对历史的解读,便是从不同作者的立场出发,拼凑出一个可能的真相,再以自身的主观立场加以评判。
这么看来,自身的史观并不用于指导你如何“拼凑历史”,而是面对拼凑出的残缺模型的透视方式。诚如刘子健所言:“史学研究是多元的,从新观点去摸索,又可能发现新的透视,新的兴趣。”对于拼凑而出的模型,不同史观下的透视解读往往给人以新的振奋。
虞云国收录了十位历史大家的著作和生平,而我从中读出的,还有在文字之外的呼唤,那既是对有学术的思想的呼唤,也是对有思想的学术的呼唤。对作为后来者的我们而言,这些学者的史学观点并非一家之言,同样是对“动荡转型中的中国如何看待自身”的解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