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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年01月02日 星期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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参加“查理冒险团”,20天行程6000公里
骑摩托车穿越非洲沙漠(图)
口述 盛林 整理 何玉新

  天津人民出版社近日推出新书《野性骑行》,讲述一位女摩托车骑手的真实经历。作者盛林是浙江杭州人,她与丈夫菲里普参加“查理冒险团”,历时20天,骑摩托车穿越非洲卡拉哈里沙漠,留下了难忘的人生记忆。在书中,盛林以敏感、细腻的文笔再现了惊心动魄的冒险场面,带着读者领略异国风光,更体现出一位女子骑士的人格魅力。

  大雨中从开普敦出发

  奔向卡拉哈里沙漠

  我们的骑行团总共20名成员,要从南非开普敦出发,骑摩托车穿越卡拉哈里沙漠。组团的是总部在澳大利亚的“指南针”旅行社,负责人米奇,也是我们的机械师、总后勤。导游比利·沃德,英国人,有非洲旅行的专业导游执照。领队查理·布尔曼,英国人,电影演员、冒险家、慈善家、演说家、作家。他是我们的灵魂人物,所以这个团称为“查理团”,也称“查理冒险团”。

  我丈夫菲里普说,这辈子能与查理骑一次车,他死也瞑目了。我觉得他是个疯子,但我是疯子的老婆,近墨者黑,近疯者痴,我非常想去沙漠,骑着摩托车!当然,也是为了三毛的《撒哈拉的故事》。尽管我们去的不是撒哈拉,而是卡拉哈里,可是它们都在非洲,当沙漠的风吹起来的时候,每一粒沙都是一样的,每一个故事也是一样的。

  到了开普敦,我们住在女王饭店。那是个晴天,天蓝得毫无杂质,气温10℃左右,舒适感恰如其分。饭店建在山坡上,周围树木不多,花开得满满当当、酣畅淋漓。早上10点,我们去餐厅吃第一顿南非早餐。五张大餐台上堆满食物,我吃到了一些奇怪的鱼,比如“十六枚”,大西洋食肉鱼,身上有十六枚长刺,味道鲜美,有点儿像湖蟹。也吃到了本地水果:双色果、牛奶果、蛋黄果、刺瓜……还吃了说不出名字的酱菜。

  “查理团”的骑手们到齐了,他们来自世界各地,一共二十几个人,其中包括三个女眷,一个女医生,平均年龄50岁左右。导游比利发了导航仪、骑行手册。每个人都领到了摩托车。我走到菲里普身边,与他击掌,一抬腿上了我们的坐骑。那是一辆宝马山地摩托车F800GS,灰黑色,愣头愣脑的,我决定喊它“灰灰”。我对灰灰别无他求,只希望它跑得快些,别让我被狮子拖走就行。

  午后,开普敦变天了,蓝天被一笔勾销,阴云侵占天空,接着哗哗地下起雨来。按原计划“查理团”应该明天出发,但领到摩托车后,骑手们等不及了,于是,查理、比利、米奇一商量,改了计划,今天下午就出发。在这个雨天,从这个地方,开始野性骑行。

  大雨变成暴雨,横扫开普敦,十几辆摩托车,一辆行李车,一辆救护车,冲下了山坡。轰鸣的引擎声惊动了开普敦街区,有人拍视频,有人围观,查理的“粉丝”们喊着“查理”,举着他的电影海报。一群小孩背着书包、挥着雨伞追赶摩托车。领队的查理加大了油门,整个车队飞奔起来,拖着白色的气雾,一下子把城市和人群甩到了身后。

  骑到沙漠边缘的砾石滩

  热浪仿佛要把人烤化了

  这一天,按计划我们要骑到卡拉哈里沙漠的边缘。早晨5点多起床,匆匆吃过早餐,我和菲里普拖着行李奔向停车场。米奇远远看见我们,生气地问:“别人一只箱子,你们怎么两只?”我答:“我们两个人啊。”米奇说:“20套衣服?”我摇摇头:“不止,两个人,40套……还有一箱泡面!”米奇听完做了砍脖子的动作,还好,“砍”的是他自己,不是我。其实米奇是个好人,他天不亮就起来了,冲洗了所有的摩托车,检查车况,给车子加油,帮大家装行李。

  出征了,前面是弗朗斯胡克小镇。这是一个古风淳厚的小镇,鹅卵石小道、罗马式教堂、尖顶钟楼、玫瑰花园、葡萄农庄、铁轨和老火车……中世纪,一群法国人逃难到此,种植葡萄,酿葡萄酒,传宗接代,再也没有离开,就像《百年孤独》里的布恩迪亚家族,守着自己的马孔多小镇。

  穿过古镇,如同穿过一段唯美的时光隧道,体会了情调和艺术。但刚刚离开,景色就变了。路边出现许多铁皮房,低矮、破烂,流着锈水。五颜六色的垃圾散发着臭气,一群小孩扑在上面,似乎在寻宝。看到摩托车队,他们站起来挥手,发足狂追。

  “查理团”掠过铁皮社区,把人烟抛尽,迎来荒原。荒原上铺着野草,枯成金黄色,如同太阳的余晖,也像梵高的画。一群绵羊过马路,我们停下车,但绵羊大军也停了,堵在路当中,“咩咩”地叫。一个健壮的女人,头上包着毛巾,怀里抱着鞭子,笔直地站在绵羊中间。对峙了一会儿,我突然领悟,下车给了牧羊女几枚硬币。她的鞭子一扬,羊群像潮水一般涌出了公路。我们一次次与羊群、牛群邂逅,必要时就用硬币打通关口。有一次遇到斑马群,给了我们意外的乐趣。

  前方就是谷神星山谷。砾石滩一望无际,也没了路的概念。摩托车颠簸、跳跃、摇晃,像是受伤的山羊。砾石滩上热浪滚滚,煎烤着人和车,不到一个小时,我的皮手套就能挤出水来了,头盔滚烫,像一口烧红的锅。

  砾石滩上没有路,大家凭着感觉跑,一个个跑没了。查理和比利也不见了踪影,砾石滩上只剩下我、菲里普、灰灰。骑了许久,也没见队友的影子。他们去哪了?是被砾石震碎了,还是被太阳融化了?不知道,也许都有可能。

  搓板路没有规律可循

  只能硬着头皮往前冲

  摩托车队越往北走,景色越显得荒凉、单调,羊群、草芥、小花、芦苇,一股脑儿地消失了,世界只剩一种颜色——土黄色,从车轮下延展,铺向天边。冷不丁,我们走进了沙漠。卡拉哈里沙漠是世界十大沙漠之一,一条漫长的沙漠路横贯其间,我们要骑摩托车征服它。

  车轮扬起黄沙,拖起一团团尘埃,像一群奔跑的松鼠。黄沙在空中旋转,落到我的骑行服上、面罩上,眼里只看到沙子。我想起三毛,很多年前我做记者,采访过她,她有一张沧桑的脸,但声音娇美,句句不离荷西,不离撒哈拉,不离撒哈拉的故事。自从读了三毛的书,我就想去沙漠。现在,我果然来了。

  进入卡拉哈里沙漠,我们很快见识了搓板路。其实搓板路不是路,岩石和泥沙在岁月中风化形成搓板的模样,来往的车多了,就成了约定俗成的路。如果坐在大巴车里看,它们具有线条美、凹凸美、光彩美,曲曲折折、此起彼伏,向你奔腾而来。诗人可以写诗,画家可以画画,但对于骑摩托车的人,搓板路是魔鬼的化身,丑陋、恐怖,没有任何美感。

  遇到横的搓板,摩托车可着劲儿地跳,跳得极有节奏,一上一下,咯噔咯噔,人也跟着跳,仿佛是老式打字机,“咯噔咯噔”地打字,却不知打的是什么。遇到直的搓板,情况更糟,它们的凹槽坚硬、粗糙,像地底下伸出的铁器,也像摆好的绊马索,就等着把我们掀个四脚朝天。更难走的是混合形的搓板,有直有横有斜有弯,没有规律可循,骑手只能横下一条心,硬着头皮往前冲。

  两辆摩托车翻了跟头,一辆摩托车爆了胎,一名队员摔出了搓板路,还有一名队员的头盔甩了出去。我看到飞滚的头盔吓了一跳,以为他掉了脑袋,悲痛之情难以形容。查理和比利来回骑行,向队员们喊着听不清的话,想要控制局面,但没能成功,可以说一败涂地。

  我们也出了些小问题,只好停下来。菲里普的眼镜架断了,换上了备用眼镜;我吐得翻江倒海,早餐就此报销。我们坐在沙土上,他帮我敲背,我帮他按摩手指,他十指蜷曲,肿得像火腿肠。又在沙子上躺了一会儿,像两条半死的鱼,肚皮朝天。

  下午两点,我们终于抵达一座小镇,获得了喘息的机会。所有人都狼狈不堪,一身臭汗,一身尘土,累得手脚抖个不停。加油站供应午餐,我吃了一个汉堡、两条热狗、一个煮鸡蛋、一盘沙拉,差点儿被自己的好胃口吓死……

  20天的冒险,6000公里行程,我们一起骑行穿越卡拉哈里沙漠,经受了炎热、干燥、颠簸以及土匪、野兽的挑战,更处于身体的极限、生死的边缘,最终以意志、毅力、信心挺了过来。我们见识了奇异的沙漠风光,体验了当地人古老、淳朴的生活方式,得到了冒险的快乐,享受了战友一般的深情厚谊,永生难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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