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月6日,一场名为“十年之约”的某组合演唱会在西安奥体中心举办,饭圈(粉丝)的疯狂追星震惊众人。几个数据和事实足见疯狂程度之一斑。大麦网676.9万人疯抢几万张票,前排票被哄抬至2至3万元,有的票甚至被炒到几十万元,还有南门“大树座”一小时5000元(可爬3人,望远镜加500元)……
此演唱会开始前几个小时,场馆外人山人海,大量粉丝上街摇旗呐喊!粉丝们在高铁、地铁、奥体中心给偶像包下各种广告位,几乎把西安变成了一座主题城市……
诸多粉丝行为疯狂,粉丝的这些举动可以从很多方面来解读和溯源。
在成长之路上,谁没有过偶像崇拜,或英雄崇拜呢?在人类发展历史的早期,宗教崇拜是最原始的崇拜形式,是把人们聚集起来并获得统一行动的一种驱动力。
但是,从人的成长看,首先是依靠父母和对父母的崇拜开始,最极端的是厄勒克特拉情结(恋父情结)和俄狄浦斯情结(恋母情结)。到了青少年期,则因人类模仿与学习的本性而产生了对英雄、偶像等的依恋、崇拜,当然还有因性生理和心理发育自然而然产生的对异性的思恋并崇拜。这个过程是从依恋父母到成年依恋的转变。成年依恋包罗的对象当然很多,职业、英雄、明星、球星、情感等方面都有,情感和心理投入每增加一分,就离成为粉丝越接近一步,而且有可能成为超级粉。
崇拜明星当然也因为明星的实力和才能,他们不只是有某些才艺,而且他们的一些行为也获得了粉丝的认同,如这个组合中的某个成员,高中毕业时演艺事业如日中天,但他选择出国学音乐提升自我,而其他明星身上也有不少让粉丝认可的品格,如勇敢、努力……
现代粉丝的成因在今天有了更多的科学元素,如IT、网络、生物学和心理学的因素交织在一起,催生了某些“超级”粉丝的出现。粉丝的一个成因是需要集体行动,而集体行动又是人类和许多生物的一种心理行为特征。从比较低等的生物蝗虫可以看到,它们的集体行动就是一种疯狂的“追星”,当然它们是追逐食物。蝗虫的集体行动遮天蔽日,而且会统一行动,如向一个方向飞行或绕圈。原因在于,其中每个个体都会接受信息素来统一行动,而且如果它们不统一行动,就会被其他同类碾压,非伤即死。
人类的集体追星当然有更为高级的驱动力,除了文化因素,现代科技也助了一臂之力。比如,微信把追星的人聚成了共同的粉丝群,而且群里还要分群,如有粉单人的,有粉两人的,有粉三人的,还有女友粉、妈妈粉、事业粉等。他们既有共性,也有个性,只不过冲突或来自对偶像人设、志趣、相貌、演艺才能认同的差异,或来自对自我身份认同的差异。但是,一旦成为粉丝并入群,就大多要集体统一行动,驱动他们的“信息素”和利害关系是认同自己的偶像。
而且,粉丝的统一行动并非盲目的,而是加入了人类必然的分工和合作行为特征,如此才会产生更好的追星效果和效率。粉丝在群里会协调和指导广告位怎么选怎么买,座位如何连片,灯牌的亮度定制,横幅如何占位等。
也应当承认的是,一些粉丝的“疯狂”行为有营销的策划和推波助澜。早在这个组合出道时,娱乐公司就开始炒作“十年之约”的主题,让粉丝陪伴三个男孩成长,感受养成系的快乐。现在,10年期已到,不管粉丝是从哪年开始“粉”的,短的有几年、长的有10年,大部分粉丝刚开始“粉”的时候也正值初中或高中,他们伴随了这个组合的成长,自然会再疯狂一次。有些粉丝已经进入职场,手中有收入,可以投入追星,而没有钱的也可能向父母要甚至贷款,只是不想错过这个10年一次的追星机会。
因此,方方面面的因素共同造就了追捧明星的“疯狂”。所谓疯狂就是超出了理智和理性,跨越了正常状态,呈现为异常状态。这同样可以从心理学获得解释。2002年诺贝尔经济学奖得主之一、心理学家丹尼尔·卡尼曼在其著作《思考,快与慢》中将人的心理区分为两大系统。一是非理性的、由无意识主导的、容易受暗示、依赖直觉判断的系统一,二是理性的、意识清晰的、相信自己的理性和逻辑判断的系统二。
人们的决策和行为有时会由非理性的系统一支配,从而做出非理性的行为,如贷款买一张演唱会门票。在他人看来,有些粉丝的行为是异常的,但他们却认为自己的行为是理性的。
了解了上述多种多样造成粉丝疯狂追星的缘由后,也就会获得一些化解的方式,当然这需要我们去探索和试验。追星是很多人成长的必经阶段,关键是如何区分和遵循正常与异常、理性与非理性。
虽然没有现成的方式和举措,也无法确切界定追星不可逾越的边界,但是,堵不如疏,一些做法值得尝试。例如,提前通过粉丝群进行话题讨论──花几十万元买一张演唱会的票值不值,其实是可以让粉丝从非理性转化到理性的,仅仅从经济基础、价值看,几十万元在一些地方几乎可以买一套房,有些普通家庭可能一辈子都未必能挣得上,看到这些或许就能让那些粉丝清醒一些,甚至如醍醐灌顶般醒悟。
挖掘一下,也许会有更多的疏解之道,可以让粉丝转化到粉事业、粉科学、粉正义和公平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