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总觉得,宛如仙境的香格里拉像是在遥远的天边,不过,它会时常出现在我梦里……几年前,我曾读过英国作家詹姆斯·希尔顿创作于上世纪30年代的畅销小说《消失的地平线》,被里面所描述的情景深深吸引,期待着有一天,能够来到滇西北这被称作“世外桃源”的地方。
在书中,作家向我们描述了一个离天堂和灵魂很近的地方──香格里拉,藏语的意思是“心中的日月”。这里有翠玉似的草甸,明镜般的湖泊,成群的牛羊,丰富的金矿,漂亮的喇嘛庙,万物深深浸染在宁静的喜悦中……不过作为“香格里拉”这个美丽词汇的创始人詹姆斯,他并未到过这里,他的创作灵感来自一位西方探险家在滇西北探险期间发在《国家地理杂志》上的文章和图片,作家的想象力极强,书中绘声绘色的描述,艺术地还原了这里最为原始的一切。《消失的地平线》出版后,如凭空落下的巨大陨石,让沉寂多年的云南中甸,一下子成为炙手可热的地方,世界各地好奇的脚步纷至沓来。在当时西方刮起了一股“香格里拉热”的旋风。此后,有许多地方抢先注册这个地名。最后,经过专家们的认定,还是中甸县实至名归,后改名为“香格里拉”,完成华丽的转身,这里也成为许多人向往的地方……
“如果说人有一生必去的地方,那一定是香格里拉。”朋友的这句话,一直在催促着我。不久前,我和几位老友终于踏上了前往滇西北的旅途,去寻找心中的香格里拉。以前,我虽到过西藏的林芝和新疆的喀纳斯湖,但此次出行,仍让我无比激动……
经过辗转我们来到云南的丽江。那天早上,我们从古城出发,一路向北,途径虎跳峡。峡谷中湍急的金沙江是气势磅礴的长江上游,深邃的峡谷,咆哮的江水,香格里拉一直以“秘境”的人设,存在于许多人的脑海。我不由得想起作家詹姆斯笔下主人公见到峡谷时的感受:“当他俯瞰峡谷时,他奇怪地感觉到其中蕴含着一种精致……”为了寻觅这种“精致”,我们沿着江边的小路,走进谷底的观景平台,但见水流急促,涛声在峡谷里回荡。江中的虎跳石,在江面的最窄处,传说猛虎就是借助于这石头在两岸跳来跳去,往返于玉龙雪山和哈巴雪山之间。这虎跳峡是走进香格里拉的必经之路,当年是人迹罕至的地方,鬼斧神工的大自然,让我隐约嗅到那神秘的“味道”。
沿着起伏的高速公路继续向北,车窗外湛蓝的天空让人感到格外清爽,云彩显得很低,仿佛触手可及,优美的图案,很像油画大师的杰作。难怪人们说,到了云南就是要看千姿百态的云。一直在向上攀爬的路让车速慢了下来,前面是连绵起伏的群山,山势更加险峻和粗犷。身边的朋友告诉我,这是著名的横断山,属于南北走向的山脉,将东西的路“横断”了,因此得名横断山。此时,我想起《长征组歌》里的那段歌词:“横断山,路难行。天如火来水似银……”当年红军翻越横断山一路北上,最终到达了陕北,后来又走向全国……今天我们为了心中的梦想,一路前行。
下午的时候,我们到达了香格里拉市──一座位于青藏高原边缘的小城。虽说是旅游旺季,但只有十几万人口的小城依然很静,像是在“熟睡”。迎面看到的是这座小城标志性建筑白塔,我们停下车来,见到了早已等候在路旁的当地藏族朋友,他带着我们住进了酒店。三千米以上的海拔,让来自平原的我微微感到有些头晕,脚下轻飘飘的,但此时心中的兴奋早已取代了“高原反应”。
第二天清晨,我们驱车来到了二十多公里以外的普达措森林公园,都说这里清澈的湖水是香格里拉的“眼泪”,太贴切了。走进这里,一股清新的空气扑面而来,环顾四周,绿油油的小草顶着露珠,格桑花微笑地看着我们。乘坐公园里的环保车缓缓前行,凉爽而又湿润的风拂面而来。这里是一片保存完好的高原生态系统,森林灌木、高山草甸、湿地湖泊等错落有致,显示出一种未经修饰的美。走在栈道上,一边是清澈的湖水,一边是保持原始风貌的森林灌木丛。沿着湖畔向前行走,偶尔可以看到调皮的小松鼠在草地上玩耍,游客拿出坚果喂它,它毫不客气地吃了起来,样子很可爱;湖水中那些生活在高原地区的冷水鱼,在水中悠闲地游来游去,非常惬意;远处半山的草甸上,牦牛在慢慢吃草,咀嚼着漫长的岁月。这里的一切都是超脱自然的存在,不需要任何修饰。我想,其实人也一样,简单一点,会让自己变得轻松起来,当你毫无杂念,心无旁骛时,就会找到这种境界。这也许就是作家詹姆斯在小说中所要告诉我们的。
离此不远的纳帕海,被称作香格里拉的“后花园”。我们驱车赶到这里,但见远山空蒙,平静的湖水泛着绿色,像一块镜子,映衬着头上的蓝天和白云。当地的朋友说:一半草原一半湖水的纳帕海,属于季节性的沼泽湿地,是一个草原湿地与高原湖泊共生的生态系统。今年雨水大,湖泊的面积增大了许多。我们站在高处,俯瞰着纳帕海和依拉草原的全景,惊喜地看到湖泊与草原交织融合在一起的奇观。听说,到了秋末,湖水开始下落,会出现大片的沼泽草甸,故而有“湖在草原上,草原在湖中”的独特美景。
这片独特的美景中,自然少不了古寺,我们来到有“小布达拉宫”之称的松赞林寺。从远处望去,但见古寺依山而建,整个建筑金碧辉煌,气势恢宏。古寺的前面,有一片澄澈湖水,依稀见到水中松赞林寺完美的倒影。那是一种脱俗的美,令人沉醉。此时,我不由得想起詹姆斯在《消失的地平线》中对喇嘛庙描述的精彩文字:“一片色彩纷呈的亭堂楼阁,紧紧依偎着山腰,以一种花瓣似的精美与雅致,巧妙地镶嵌于悬崖之上。显得富丽而又高雅。”作者仿佛带着我们走进一幅优美的图画,走进暮鼓晨钟的寺院中。
望着眼前的情景,我脑海里出现了被称作“雪山之王”的梅里雪山,向往之情油然而生,但我知道它离此十分遥远,心中不免有些遗憾。我想起头天晚上,那位藏族老人给我描述梅里雪山时的那种虔诚。金字塔形的梅里雪山主峰卡瓦格博峰,是云南境内最高的山峰,是藏民心中的圣地。想要目睹梅里雪山“日照金山”的奇景,不仅需要时机,更需要运气。其实,生命中的不期而遇,都是你努力后的惊喜。我在期待这人生中最大的“惊喜”。作家詹姆斯在小说中,用一段优美地文字,向我们描绘了主人公见到雪山的感受,作者用单纯、亲切的词汇来叙述,让读者仿佛身临其境。书中,这超凡脱俗的冰峰雪山,抚慰着主人公几经磨难漂泊不定的心灵,细细品味,忽然明白了作家的用意,香格里拉不仅是世界上难寻的人间天堂,还是可以抚慰人们心灵的一剂良药。
不远处一位藏族女孩子唱起电视剧《香格里拉》中的歌曲:“在遥远的地平线,有一片美丽的雪山,那就是香格里拉……你是五彩的梦幻……我们绿色的家园,心中的故乡……”我听得入神,此时,遥远的香格里拉就在我的眼前,我沐浴着温暖的阳光,经受着超凡脱俗的灵魂洗礼,当我回头遥望远处的雪山时,香格里拉仿佛又一次走进我的梦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