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版:满庭芳 上一版3  4下一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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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年04月07日 星期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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沽上
丛话
行走天山南北(六)
奇幻白沙湖
李显坤

  透过岸边的桦树林,沙丘上方月色朦胧。其实,今晚的月格外皎洁,皎洁的月下,一片寂静。

  我就像一个千年的旅人,一路沙尘,一身倦慵,静静地伫立在皎洁月光下的白沙湖边。这于我实在是一次别样的相逢,一时心生百念。

  白沙湖是一个独立于浩瀚沙漠中的原生态沙漠湖,在祖国版图最西北“雄鸡”尾尖上的阿尔泰山脉东北部,哈巴河县城西北60公里处一八五团三连境内,水面约10公顷。其湖心、湖岸、湖周围,生长着高大茂密的混生林带和密密丛丛的芦苇。不身临其境,简直难以想象,在这样四面沙山荒漠环绕的地方,竟然蕴藏着这样瑰丽的一湖碧水。

  洁白细腻的沙山萦绕着湛蓝平静的湖面,而湖面倒映着白色的沙山和雪山的影姿,神秘缥缈,如梦似幻。与远处的雪山和近处流经的河流交相呼应,形成了气势恢宏的奇景。湖水因了湖边各色混生林的映衬,随着天气的变化呈现出五颜六色。

  生活在新疆的人,不论是否季节性的,谁能说自己没有见过几个沙湖?我就没少见,而且还见过银川的沙湖,但眼前这堪称“沙漠奇景”的白沙湖,我敢说独一无二。

  这样的湖景自然是有远、中、近之分的。远景,一派蓝天白云映衬下的绵延叠嶂的沙丘链;中景,满目碧水倒映着蜿蜒的白沙尖脊和红黄绿树、芦苇交织的绣锦;近景,泛黄染红的杨身桦枝尽显矫健英姿。与其说这是大自然的杰作,毋宁说是一位艺术大师灵感迸发而作的沙雕盆景,随类敷采,自然天成。

  同行者中有摄影家、画家,见到这处保护极其完好的自然景观,一时为其淡然、深沉、洒脱、寥廓所打动,直呼明天不走了。

  这是我第一次来白沙湖,时在夏季。尽管赤日炎炎,但站立在宁静的水之湄,顿然感受到了来自远古的清凉气息,身心的惬意无以言表。

  爬上绵软沙山的过程,深一脚浅一脚,略显艰难。沙山上的白沙,沙质细腻。掬一捧在手,暖暖热热。立于沙山,远眺近览,湖山映衬,风光邝明。阳光照射之下的沙地,金灿夺目。一座座沙山,仿佛层层白浪,一波压着一波,不停在眼前闪烁着,蒸腾着,渐渐向远方漫延开来。沙过之处,不见寸草。

  唯独岸边水草肥美,尤其诸多浃水而生的芦苇菖蒲,棵棵茂美丰盈,连成一片,便就绿浪翻滚。

  再看沙山与植被的水中倒影,层层叠叠,交相辉映,游人若变换视角,便看到了另一个景致。一时间,流动的湖水诠释着云的缥缈;澄澈的湖面演绎着湖的神奇。这时湛蓝的湖面,在深处描绘出一抹微蓝,连那云的影子,也在向湖的深处缓缓漂移。这景色令人如痴如醉,犹如置身于天宫仙境。

  朋友说,如今白沙湖已被列为阿勒泰地区千里画廊的重要景区之一。这里四季景色不同,短期出游,夏秋自然犹如鱼和熊掌,不可兼得。而最美的季节是秋天,这时节色彩巧妙糅合,烘托得整个湖区美如人间仙境,宛如一帧徐徐展开的油画,唯美至极。若秋天再来,就能看到难得一见的奇异红莲。

  白沙湖一半白沙,一半湖水,据当地人讲,无论春夏秋冬,湖水始终不增不减,不凝不浊。此水究竟来自何处,又为何能常年清澈明净?疑问始终缠绕在人们心中,如同喀纳斯湖究竟有无大红鱼一般,或许这也是白沙湖魅力日增的原因之一。

  观湖中红莲,我们特意选在阳光最好的上午。那宛在水中央的蓬蓬红莲,仿佛时光空遁而来的轻灵剪影,端然安谧。据说这种红莲只生长于白沙湖,是一种极稀有的品种。当地人对此很是津津乐道,在他们看来,这红莲的出现与存在,不仅仅是上天厚赐,更是冥冥之中神明有所昭示的圣物。这也使得白沙湖魅力大增,吸引了无数人纷至沓来,只为一睹神奇。

  从外观上看这红莲,与平常所见的红莲并无二致。据一位长期在此摆摊卖饮料的大爷讲,从他记事起,这红莲就存在了,春生夏发,秋落冬枯,任世事变迁光阴流转,这红莲始终如初,生长得不疾不徐,数量也不增不减。

  见我们紧盯着还要问什么,这位大爷干脆开起了玩笑:“也许是当年何仙姑路过这里,在水中撒了一把红莲籽吧!”不禁引发了人们的一阵大笑。

  红莲袅袅婷婷立于水中央,似水如烟。风轻轻扬起莲叶绿色的裙角,缕缕情愫便散落在纯白无瑕的白云中,伴着淡淡的清香,红色的花儿在微波荡漾中次第开放。忽闻一声鸟鸣,顿觉舒爽,抬头望去,天空更加明净,云却变得更悠然,更轻盈。

  朋友老刘有蒙古族血统,对元史有一定研究。此次前来,还专门查阅了白沙湖区域的相关历史。老刘介绍说,据记载,公元1218年,成吉思汗亲率蒙古铁骑大举西征,在阿尔泰山脉东面的科布多翻越秦莱克乌儿莫该台山峡到达克兰河源,后顺流而下,沿北而行在白沙湖畔安营扎寨,所以当地人说白沙湖是成吉思汗的“饮马池”,也并非没有出处。言犹未尽,老刘又接着说,发展旅游是可以讲故事的,但最好不要太离谱。对于他的观点,有人及时做了回应。

  当地朋友极为自豪,白沙湖的景色一日之内不同,一年之内更不同。一日之内,朝观日出东岗,夕赏沙湖晚霞。一年之内,春天水波起伏,夏天满眼皆绿,秋天层林尽染,冬天童话世界,可外地人几乎没见过此处的冬之美景。在朋友的言语渲染下,我们的眼前仿佛现出一幅白沙湖冬天恬美宁静的图景,跃上山头的太阳辉映着蓝天、白云、雪山、桦林和如玉般的湖面,竟是那样的壮观。

  我素不相信世间任何奇异怪诞之说,却宁愿相信白沙湖和湖中红莲的神奇。神秘莫测的大自然到底隐匿了多少人类未曾探知的秘密?

  出月亮了,我们相约又来到了湖边。行走间,一片叶子翩然落下,我伸手接住,却依然久久地凝望着那轮皎月。此时此刻的月亮是如此的古典,若匆匆告别,会不会令人黯然神伤?

  我不禁开始做起冬天来一趟的打算了,不为别的,只为能够更充分地感受白沙湖葳蕤的生命之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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