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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读杨朔琐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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沽上丛话
行走天山南北(三)~~~李显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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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年03月28日 星期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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沽上丛话
行走天山南北(三)
千年桑皮纸
李显坤

  国人很骄傲,我国最早发明了造纸术并长期领先于世界。

  在新疆历史上,就有着一种极其古老的纸张,曾一度占据造纸业的主角,并成为丝绸之路上传递中国元素的一个显著的信号,这就是用当地的桑树皮为原料制作的,被称之为人类纸业“活化石”的一种纸──桑皮纸。

  十年前,陪北京的杨教授到吐鲁番旅游,杨教授的专业大面上也属艺术类。晚间上街面散步,偶见一店铺有一种呈淡褐色、较宣纸要厚许多、看上去还略显粗糙的纸,一问才知,这就是早已耳闻的桑皮纸。杨教授很是开心,买了三十张,还留下了店家的电话,说是出门携带不方便,回京后再邮寄些。

  有回看一名造诣精深的画家创作国画,他用的也是桑皮纸,出自吐鲁番,他非常喜欢,说以之创作国画,内心有一种复古的情愫。

  后来才知道,在古时,桑皮纸就一直是高档书画用纸。由此可知,自己对传统文化还是知识浅薄了。

  作为一座旅游城市的吐鲁番,桑皮纸也为之增色不少。桑皮纸虽不起眼儿,但作为一种非物质文化遗产,也足以令吐鲁番人骄傲。

  在新疆,桑皮纸非常古老,产地主要为东部的吐鲁番和南部的和田地区,曾经一度是造纸行业的主角。这两个地区手工制造桑皮纸的技艺,堪称人类造纸术中的活化石,据考证,其比东汉蔡伦的造纸术还早300年。在我国新疆地区以及中西亚地区的许多古代文化考古发现中,都出土了大量的桑皮纸典籍。目前保存在各地博物馆内的桑皮纸文物,大多为唐代以及宋元时期的物品。

  1908年,斯坦因在和田城北100多公里的麻扎塔格山一座唐代寺院中,发现了一个纸做的账本,上面记载着在当地买纸的情况,说明在唐代和田一带就有了造纸业,此后这种造纸技艺一直被传承下来。

  桑皮纸历史源远流长,不仅记录、传承了我国传统造纸工艺,也成为人们了解西域历史文化的一个窗口。

  吐鲁番与和田两地出产桑皮纸,自有得天独厚的条件。这两地气候炎热,水土资源丰富,宜于农桑,民间素有植桑的传统,桑树遍野,且晋唐以来遍植麻,这都为桑皮纸的制作提供了原料保障。

  麻在农作物中曾经占有重要地位,同时在制作桑皮纸的过程中,也是一种不可或缺的原材料。因此,桑皮纸也称“桑麻纸”。“五谷”在古代有多种说法,最主要的有两种,一种指稻、黍、稷、麦、菽;另一种指麻、黍、稷、麦、菽。两者的区别是前者有稻无麻,后者有麻无稻。而“麻”又是在农耕社会不可缺少的生活作物,人们主要利用麻的谷物和纤维价值。

  桑皮纸传统的制作工艺较为繁复,与之相关的器具制品有大锅、木棰、搅棍、纱框。制作过程中,大致要经过砍枝、剥皮、浸泡、锅煮、棰捣、发酵、过滤、入模抄纸、晾晒、粗磨等步骤。

  只剥皮一道,每5公斤桑树枝,仅可剥出1公斤桑树皮,而1公斤桑树皮只可做成20张桑皮纸。

  用传统工艺制造出来的桑皮纸,其颜色和质感,完全取决于去皮的干净程度和每个环节控制的精细程度。通常纸呈黄色,纤维很细,有细微的杂质,但十分结实,韧性很好,质地柔软,拉力强,不断裂,无毒性而且吸水性强,在上面写字不浸,如果墨汁好,上千年也不会褪色,不会被虫蚀,并且可以存放很长时间。

  桑皮纸呈黄色或淡褐色,工艺讲究的桑皮纸呈半透明状,很薄。留存至今的古代桑皮纸文书和器物证明,过去新疆各地曾普遍使用桑皮纸,且多被用于印钱、制扇、书籍等。

  新疆在清代及民国时期形成的地方官府典籍书册,基本上大多以桑皮纸作为书页,外观及手感仅比中原的古籍稍粗糙而已。但作为书页,则外表美观,手感极好。

  我收藏的新疆“和阗区行政长印”纸币,俗称“马虎山票”,即上世纪30年代攻入新疆的甘肃军阀马仲英部下36师代师长马虎山在和田发行,有红钱一百文、壹两、叁两三种面额,用桑皮纸在木刻印版上印刷而成。其实在这之前,1932年马仲英武装进入吐鲁番后,次年为筹措军费,以吐鲁番县商会名义发行了只在当地流通的“吐鲁番商会流通券”,此票也为桑皮纸印制。

  精制的桑皮纸,还是维吾尔族姑娘绣花帽必用的辅料。在绣花帽时,要隔行抽去坯布的经线和纬线,绣花后用桑皮纸搓成的小纸棍插进布坯经纬空格中,这样做出来的花帽挺括有弹性、软硬适度。

  中等质量的桑皮纸一般用于包装,装茶叶、糖果、草药、食物等,只要物件不太大,都用桑皮纸包装。粗制的桑皮纸,则多被用于糊天窗或制皮靴的辅料等。

  新疆的传统工艺有些经过不断改进、最终走向市场,而有些却面临失传的危险。为此,探索传统工艺之路、将是一个急需解决的问题。

  目前,随着对桑皮纸的生产性保护,桑皮纸的价值越来越被人们所认识。制造桑皮纸这门手工艺又被重视起来,吐鲁番与和田当地也都有学习这门手工艺的基地,时代越进步,手工艺就越珍贵,更何况这是门人类智慧结晶和历史进步标志的千年技艺。

  2002年,一位新疆桑皮纸的传承人,受邀前往美国威斯康星州,在第36届史密梭民俗生活艺术节上表演,所带去的桑皮纸被观众一抢而光。

  近年来,通过自治区文化厅、新疆国画院等单位的大力推广,桑皮纸开始被越来越多的国内外艺术家用于书法、绘画、旅游产品开发等。2006年5月20日,桑皮纸制作技艺经国务院批准,列入第一批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

  2022年的7月18日,新疆大漠土艺馆在葡萄沟非遗巴扎主办了新疆桑皮纸艺术展,受到广泛关注,作为吐鲁番市首次桑皮纸艺术展,其独特的艺术风格和人文历史魅力让过往的游客纷纷驻足品鉴。

  对于传统文化的保护,不只是要保护物质形式,而是保护它的技艺和文化精神。有足够的理由相信,经过必要的工艺性改进,这具有史诗的韵味、广博内涵的“活化石”一定能够长久延续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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