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绍熙又见四番春,春日春盘节物新。独酌三杯愁对影,例添一岁老催人。菊芽冒土如争出,柳色摇村已渐匀。身是兰亭山下客,未容逸少擅清真。”陆游的这首《立春》描写了立春时节春回大地、万物复苏的情景,诗中的“春盘”就是指现在的美食──春卷。
立春,是二十四节气中的第一个节气。“立”是“开始”的意思,自秦代以来,中国就一直以立春作为春季的开始。尽管是春寒料峭,但是东风送暖,气温回升,如左河水《立春》所云:“东风带雨逐西风,大地阳和暖气生。万物苏萌山水醒,农家岁首又谋耕。”此时,一些青菜也冒出新芽,清香脆嫩,人们把韭黄、菠菜、嫩葱等时令生菜包在饼中尝鲜,谓之“咬春”。清代潘荣陛《帝京岁时纪胜》记载:“菜新春日献辛盘。虽士庶之家,亦必割鸡豚,炊面饼,而杂以生菜、青韭芽、羊角葱,冲和合菜皮,兼生食水红萝卜,名曰咬春。”富察敦崇的《燕京岁时记》也有记载:“打春即立春,是日富家多食春饼,妇女等多买萝卜而食之,曰‘咬春’,谓可以却春困也。”
最早的春饼是与合菜物在一个盘里的,称为“春盘”。周处《风土记》记载:“正元日,俗人拜寿,上五辛盘……五辛者,所以发五脏气也。”唐代的《四时宝镜》载:“立春日食萝菔、春饼、生菜,号春盘。”明代李时珍说:“以葱、蒜、韭、蓼、蒿、芥辛嫩之菜,杂和食之,谓之五辛盘。”五辛盘即春盘。唐宋时,吃春盘之风日盛。唐代诗人杜甫在安史之乱后,困居夔州,时值立春日,面对青翠欲滴的春盘,望着巫峡的滚滚江流,睹物思情,回忆起当年在长安和洛阳过立春的欢乐情景,唤孩儿找纸来,写下了《立春》:“春日春盘细生菜,忽忆两京梅发时。盘出高门行白玉,菜传纤手送青丝。巫峡寒江那对眼,杜陵远客不胜悲。此身未知归定处?呼儿觅纸一题诗。”1084年早春,苏轼由黄州调任汝州(今河南临汝),赴任途中,曾于泗州小住,写下了词句:“细雨斜风作晓寒,淡烟疏柳媚晴滩。入淮清洛渐漫漫。 雪沫乳花浮午盏,蓼茸蒿笋试春盘。人间有味是清欢。”苏轼在《次韵曾仲锡元日见寄》中也有写春盘的诗句:“愁闻塞曲吹芦管,喜见春盘得蓼芽。吾国旧供云泽米,君家新致雪坑茶。”
明、清时期,随着烹饪技艺的发展,春盘演变成了春卷,色香味形得到了改善和提高。不仅是民间的节令食品,而且成为宫廷的菜肴,登上了御膳大雅之堂,皇帝对春卷情有独钟,在立春之日向百官赏赐春饼。明代《燕都游览志》载:“凡立春日,(皇帝)于午门赐百官春饼。”清朝的满汉全席菜点中,春卷是九道点心之一。
春卷制作要经过制皮、调馅、包馅、炸制四道工序,先用烙熟的圆形薄面皮卷裹馅心,呈长条形,然后下油锅炸至金黄色浮起而成。馅心可荤可素,可咸可甜。品种有韭黄肉丝春卷、荠菜春卷、豆沙春卷等。清代的烹饪大全《调鼎集》记载了春卷的做法:“擀面皮加包火腿肉、鸡肉等物,或四季应时菜心,油炸供客。又咸肉腰、蒜花、黑枣、胡桃仁、洋糖、白糖共碾碎,卷春饼切段。”清代诗人袁枚在《随园食单》中也有记述:“薄若蝉翼,大若茶盘,柔腻绝伦。”
立春吃春卷有喜迎春季、祈盼丰收之意,图的是吉祥如意、消灾去难。春卷作为立春美食和民间饮食文化,是很有讲究的,必须将饼和菜包起来,从头吃到尾,叫“有头有尾”,取吉利之意。人们还通过青菜的谐音,说吃了春卷人们会更加勤(芹)劳,生命更加长久(韭)。元朝诗人元好问有元曲《春宴》写道:“春盘宜剪三生菜,春燕斜簪七宝钗。春风春酝透人怀;春宴排,齐唱喜春来。”诗人通过对早春美景的描写,表达了人们迎接春天的喜悦的心情,春盘、春燕、春风、春酝、春宴、春歌,一派和气致祥的春天气象,令人心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