龚自珍名落孙山
曹振镛连声说道:“荫园,不要念了,有污你我清听。如此狷急躁进的后生小子,岂是廊庙之器?国家交给他们治理,还不翻了天?养不教,父之过。龚丽正养子不教,我们再不替他管教管教,如何得了?”
穆彰阿道:“这种人如果得志,还不又是王叔文、王安石一类人物?管是该管,但非亲非友,爱莫能助,如何管得了?”曹振镛道:“让他多坐几年冷板凳,磨磨性子,去去火气,或许狂傲之气就会少点,也许还会成为可用之才。玉不琢不成器,不正是这种意思?”
二人又说了一阵,穆彰阿见事已完毕,便起身告辞。他从曹府出来,没有回家,又往蒋攸铦家游说去了。
嘉庆己卯科会试四月十二日放榜,龚自珍名落孙山。这意外的打击,使他在丞相胡同的寓所里足足躺了三天。三天来,他茶不思,饭不想,只是望着屋顶出神。不是愧疚,而是困惑。他百思难解,自己何以有如此惨败。场中三篇文章,这几天他反反复复回忆了无数遍,自忖虽非字字珠玉,但和许多名家的场中之作相比,毫无逊色之处;五言八韵的试帖诗,造意、构篇、声韵、辞采,并无不妥之处。毛病究竟出在哪里呢?
事已至此,追悔无益。他忽然想起来京前父亲反复交代的“多拜客,少说话”的话来。佛后烧香,尽管于事已无多大意义,但总比不烧为好。他决定先去拜访礼部主事刘逢禄。刘逢禄这一科虽然没有担任考差,但毕竟在礼部任职,对会试内情大概会了解一二。听他谈谈,可能会帮助自己解开心头的疑团。
刘逢禄,江苏武进县人,是著名的今文经学家。他是庄存与的外孙,他的表弟庄绶甲和龚自珍是好朋友。自珍进京前,适逢庄绶甲来上海拜访他,想请他给祖父庄存与写篇碑文。分手时,他给刘逢禄写了封信交给自珍,让自珍进京后持信去见他。他还告诉自珍,他另外一个表弟宋翔凤也在京中,有机会也可见见面,交个朋友。
中国人习惯把《春秋》三传左氏、公羊、榖梁相提并论。到了东汉何休根据《公羊春秋》,认为《春秋》是孔子“据乱而作,其中多非常异义可怪之论”。为了阐明这些义理,他写了《春秋公羊传解古》。魏晋以来,很少有人研究。直到清代乾嘉年间,江苏武进人庄存与著成《春秋正辞》,重新倡导起对公羊经学的研究。他把自己研究的成果传给了外孙刘逢禄和另一个外孙宋翔凤。
自珍来到刘府,递了一张名刺,一会儿便被请进刘家客厅。这时客厅里有一个人正在饮茶,见自珍进来,连忙离座,揖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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