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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5年04月18日 星期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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戏里戏外
人性百态(图)
张燕峰
  《戏台》,罗伟章著,百花文艺出版社2025年1月出版。

  《戏台》讲述了一个悲凉而沉重的故事。作者紧扣“戏”这一核心,以犀利深刻又细致入微的笔触,揭露了亲情在金钱面前的脆弱和狭隘,鞭挞了人性的自私和贪婪,揭示出可悯可悲的人性景况,具有强烈的悲悯情怀和讽刺效果。小说处处透露着对日常生活的体察,向读者展示着生活的真相,充满了人生的箴言。

  故事里,外婆留下一套老房子,原本十年前就说定了归属,然而面对即将旧城改造一路飙升的房价,一对亲姐妹上演了一场争夺财产的大戏。“我”的姨父姨母,本是一对彼此厌恶憎恨的夫妻,为了捍卫房子,他们有了共同的目标,前嫌尽释过成了“夫妻该有的样子”。而“我”的父母因不一样的时代境况,遇到的婚姻不同,最终的命运也是天壤之别。

  孰料这一切,居然是由表哥策划,“我”来导演的戏码,一套价值不菲的房产便是最好的道具。姨父身患绝症,表哥为了让父母停止争吵,求“我”假装争夺外婆的房产,借此转化姨父姨母矛盾。他说:“我爸妈过得实在太可怜了,做了一辈子夫妻,结果是一辈子内耗。我想在我爸离世之前,跟我妈有个夫妻的样子,哪怕是一个月,甚至几天。当时说把房子给我们,只是口头上,又没立字据。姨父姨母去闹,理由充分。你只是要给姨父姨母讲,让他们装得像一些,让我爸我妈感觉到真的是在和他们争。”而“我”为了激起父母的争夺欲,擅作主张,故意捏造城区改造开发的谎言。然而事情由“我”挑起,却不受“我”的控制,最后假戏成真,房产争夺大戏越演越烈,导致姨父姨母有家归不得,只好在外面租房居住,两家亲戚再也不相往来。戏台上下,最后的结果是撕裂了血脉,摧毁了亲情,拆散了家。

  这真令人唏嘘!

  故事并不复杂,但构思精巧。争夺财产本是人间经常上演的戏份,而《戏台》的与众不同之处,就在于争夺房产的内核外面还披上了“表哥策划‘我’导演”的外衣,这样便加强了故事的荒诞性,也让真实的人性更加袒露无遗。如此构思着实出人意料,又在情理之中。

  作品的开篇很突然,让人猝不及防。“夫妻天天吵架,可以吵上半个世纪这种事,你信不信?”一对表兄弟久未谋面,电话里郑重其事地邀约在茶馆见面,表哥开口不提正事,竟从夫妻吵架说起。这突兀之笔着实耐人寻味。接下来,故事如抽丝剥茧一般,慢慢揭开了姨父姨母50年婚姻的面纱,露出生活残酷的真相。姨母年轻时插队,意外怀孕后嫁给姨父。国家颁布知青回城的政策后,姨母本来可以回城,却遭到姨父多次暗中阻挠……作品的结局则只有寥寥数语,却直击人心。“我的一家,姨父姨母的一家,再不相聚了。这也没什么特别,俗话说:有老人在,家才在;老人不在,家就散了。我们两家无非是散了而已。”是有苦说不出的难言疼痛,是自作自受自食其果的愧疚和懊悔,是不想接受又不得不接受的无奈和绝望。这样的结尾余音袅袅,令人五味杂陈。

  《戏台》书写了一场由子辈导演的人间大戏,到最后,却已经超出了“导演”的控制,开始了“演员”的本色出演。这样的一场戏其实是对人性的一种试探,揭示了人性的复杂多变和人心的幽暗叵测,呈现出人生百态的纷繁多样。《戏台》以近乎荒诞的故事和独特的美感告诉我们,不要去试探人性,不要去考验人心,唯有真诚,方得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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