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上世纪五六十年代出生的人来说,爆米花是一种美好的回忆,一种终生难忘的回忆,且往往与过年联系在一起。
记得儿时,每每春节来临,弄堂里就会响起“爆米花来”的吆喝,或者突然听到“嘭”的一声巨响,孩子们便知道爆米花的人来了,就会不由自主地奔出家门。
常常是一大群孩子看着那外地人生起炉子,把米或番麦子倒进那黑黑鼓鼓的圆形铁质的“肚子”里,架在炉子上,左手拉风箱,右手握手柄旋转,转啊转,大约五六分钟吧,等转到一定的温度了,就将那铁锅子往一只麻袋里一放,用脚一踏那翘盖,随着一声爆响,爆米花就喷射到袋子里,香气立刻弥漫开来,如果是珍珠米或蚕豆、年糕片,那香味更浓。这对弄堂里的孩子来说,绝对是一种无法抵御的诱惑,看到别的孩子大快朵颐,马上就会回家缠着父母或爷爷奶奶也要去爆一锅。
快过年时,多数父母都会满足孩子这点不算过分的要求,拿出一茶缸的番麦子去爆一大袋,最不济的,舀一碗米去爆一袋炒米花,条件好点的家庭能拿出黄豆、蚕豆,黄豆、蚕豆香是香,但体积变化不大,不像番麦子或大米,一茶缸进去,一大袋子出来,极为神奇。
最让人眼馋、嘴馋的是,有那么一两家有钱的,或者家里有上海亲戚的,能有上海年糕吃。在年糕新鲜时,用刀切成一片片,晒干。爆年糕片,必须放一勺香油,这样就不会粘在一起,爆出来更松脆、更香甜。我曾经吃到过爆年糕片,松松的、脆脆的、甜甜的、香香的,那时真是感觉味道好极了,用当地土话说,就是“吃在嘴里,打耳光不放”。在我们小伙伴眼里,爆年糕片是一种富裕的象征、奢侈的表现,是过年时的最美零食。
最难忘的是有一年,离我家不远的一个小学同学家,竟买了一台爆米花机,在春节前几天开张了,生意好得出奇,排了长长的队,到半夜了还有人在排队,要不是半夜那“嘭”的一声响声太大,影响周边居民睡觉,可能会通宵不停呢。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好像是一角钱爆一锅。那时候,一个饼才五分钱,一角钱可不便宜,但父母为了让孩子开开心心过个年,一角就一角,也就不再计较了。
那时还流传一个段子:外国情报机关向总统汇报,说中国人有黑科技,能使粮食几十倍地增加,是一种粮食膨胀机。笑话也好,幽默也罢,都是儿时的记忆。
我们还学过,爆米花时左手做的拉风箱动作,是前后运动,而右手做的摇爆米花机的动作,是旋转运动,因为两只手动作不一样,有的孩子会协调不好,我们笑得可开心了。如果谁能左手拉风箱,右手摇圆圈,连做几十次就算佼佼者,厉害得不得了。
那时的快乐很简单,又很朴实、单纯。现在回想起来,无比美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