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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5年04月08日 星期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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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磅品荐
人与自然共生的复杂图景(图)
王小柔
  《我不能在鸟兽身旁只是悲伤》,花蚀著,湖南文艺出版社2025年3月出版。

  花蚀的笔尖蘸着荒野的露水,在《我不能在鸟兽身旁只是悲伤》里,16个中国荒野的切片中,作者用沾满草屑的文字告诉我们:当人类自诩为万物之灵时,早已在鸟兽的凝视中沦为异乡人。曾以《逛动物园是件正经事》闻名的作者,用三年时间深入中国生态热点区域,将镜头转向更广阔的荒野,用滚烫的故事,编织出一幅关于人、动物与自然共生的复杂图景。书中的故事虽然发生在荒野,却与每个人的命运息息相关。

  花蚀说,他把中国的荒野分成两类,“一类是无人的荒野,一类则为满是人的荒野,这本书大半写的是满是人的荒野。”书的主人公是一群与众不同的人,他们自发地、以各自的角度和方式与自然连接,并为自然代言。这本书让他们的存在和他们的故事被看见,也希望对自然的保护被更多人理解和共情。

  该书推荐人袁越认为,环保作家分两类,一类善于读书查资料,写出来的文章引经据典,专业性强;另一类善于实地考察,写出来的文章细腻生动,可读性强。花蚀是比较少见的能把这两类文风统一起来的作家,所以,这是一本很好读的非虚构故事集,有故事、有趣味、有悲悯。这本书提醒读者,我们所处的不只是人间和滚滚红尘,更是自然与大千世界。何以为人,何以共存,都可以从书中生态保护工作者的真实经历里获得启发、找到答案。

  ● 从关注动物到关注人

  花蚀前作《逛动物园是件正经事》出版后,成为畅销书并迅速引发公共视野内的广泛探讨。那时候,“动物园”作为一个特殊范本,引发人们对人与自然应该如何相处、个人自由该如何定义等问题的关注。可动物园再大,仍是一个“笼子”。这一次,花蚀决定走向更广袤的人间、更野性的自然。从非政府组织到政府,从科研人员到民企老板,从城市到乡村,从濒危大猫到没有保护级别的小雀……他在书中探讨记录生态保护的逻辑,以及人与自然如何和谐共生。

  红山动物园园长沈志军在序言中说,花蚀在撰写这本书的过程中,实实在在地用脚丈量了祖国的大地,探索了各地自然保护区(有的还未被划为保护区,但不妨碍它们是一些野生动物重要的栖息地)。他与一些平凡的生态保护工作者、机构工作者、科学家一起,深一脚浅一脚地在深山老林里摸爬滚打,带我们了解生态保护工作者的艰辛、行动与困惑,以及他们如何克服困难,锲而不舍地迎接挑战;了解栖息地原住民的心态,并将成功的保护行动与经验通过浅显易懂的文字记录下来,展现在我们面前。

  花蚀用细腻、幽默中带着辛酸的笔触,把我们带到遥远的西藏墨脱、云南高黎贡、四川王朗、山西和顺、新疆阿尔金……那里有质朴的村民、追逐自然之美观察身边精灵的市民、放下猎枪投身保护工作的汉子、内心纯净的生意人、狂热的跨界生态保护工作者、坚守初心奉献青春的科学家和倾注心血成立保护机构的“领头羊”,他们不仅扛得住辛苦,耐得住寂寞,有的人还倾其所有助力保护事业,甚至冒着生命危险翻峻岭、跨恶水、架相机、观兽迹,追过猛兽,也被大象追过……一个个鲜活的故事中,人物、环境、事件无不生动形象。

  花蚀在书中这样说道:“中国的生态热点区域,仅有少数几个同无人区重叠的点位,可以摆脱人类的直接影响,那里有最纯正、最野性的自然。”在《新疆荒野,也有他们守护》一章中,阿尔金无人区的两头熊占领了中心站的库房。这件事还有个更加刺激的后续:这两头熊吃完库房里的粮食后,竟然推倒了乡政府的栅栏,“攻占”了大楼。它们在饱餐了几天之后,逃了出去,奔向了无边旷野,再也没有回来。这是在无人的野外。但中国绝大多数保护区都不是这样,而是长期有人居住,甚至理论上应该无人的核心区都存在村落。所以在书中我们会发现,生态保护工作者其实大多数时间是在和人打交道、和身处自然和动物高度接触的居民打交道。

  不同于老一辈生态保护工作者的“苦大仇深”,如今的从业者展现出了全新的风貌。就像他们各自关照的生灵一样,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极为特殊的印记。他们都热爱动物与大自然,他们一点儿都不“牛马”。总之,你能在书中看到一群非常酷的人。

  ● 用心的救助无处不在

  野保是一种非常特殊的工作,工作者要了解被救护的动物,要忍受长期野外生存的寂寞与艰苦,要对抗盗猎,也要体谅人类的需求……说起来都是浪漫,干起来都是为难。但总有人去做,出于不忍之心,他们不能对其他生命的受难坐视不理;出于职业责任,他们不能对日益恶化的地球生态袖手旁观。不管科技如何发达、城市如何繁华,人类最终都还是自然的儿女。

  中国的野保事业,已经走过了筚路蓝缕的时代,正是万物竞发、干劲十足的时候。现在缺少的,就是把这些动人事迹讲述给大家听的人。花蚀就是这个人。

  张率是国内为数不多的拥有猛禽救助资质的专业鸟类救助人士,也是《鸟兽悲伤》其中一篇的主人公。书中,她教一位男生“把持”。这是一个专业术语,用手做出类似鹰爪的形状以固定住鸟雀,从而对其进行观察、治疗。听上去简单,但很难操作。紧了,鸟会窒息、不舒服、啄你;松了,它瞬间就能挣脱而飞。

  那是一只伯劳,它的脚受伤了,在生物学上,没有了脚的支撑,它基本上已被判死刑,但张率不同意。在带回家之前,张率曾对其进行简单包扎。可回到家拆开绷带之后,她发现情况不容乐观。这只伯劳受伤的脚,就像一根即将断裂的牙签,松松晃晃。截肢并不是唯一的治疗方案,大家都在想办法尽量接上鸟的断脚。但在此之前,需要对它进行进一步的消毒和二次包扎。于是张率匆匆离开,去楼下的药店购买纱布和药品。接下来的15分钟里,接受“把持”任务的男生在客厅不断地踱着步,但他并不能胜任这份工作,于是作者花蚀接下了这个重任。两人没有聊天。天气不是很热,男生的后背汗津津的。

  15分钟后,张率回来了,就像一台即将“下不来台”的手术终于请来了专家,男生和花蚀都长出了一口气。而散落在一旁的盛放药品的空纸袋,好像诉说着这不过是一场普通的感冒而已。治疗之后怎么办呢?这只伯劳的余生,张率会陪着它,就像她家里其他鸟一样。

  ● 人与自然如何和谐共生

  靠山吃山、靠海吃海,这个亘古不变的人类哲学,放在动物世界也一样成立。在本书的推荐序里,奚志农说:“我自己对‘鸟塘’长期以来都持一个不支持、不参与的态度,但到后来,又加了一个‘不反对’。”作为蜚声国际的生态摄影师,人为建立“鸟塘”以供人类观鸟、摆拍,这当然不能支持。但是,“当活着的鸟能让社区赚到钱时,大家就不会让它死。”如此一来,则不能反对了。因为在中国的很多地方,解决环保问题就是解决温饱,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

  在中国的热点生态点位,找到自然、动物、人类共脉而生的动因,重新思考人的需求、动物的权益、自然的边界,这是本书试图解答的最核心问题。有时候,是飞禽走兽教会我们何以为人。

  《鸟兽悲伤》的最后一章《希望》,留给了女性和儿童,她们是守护生态的半边天。以东宁女子巡护队为例,自2019年成立以来,队员始终工作在第一线,为野生动物保护作出积极贡献。她们是森林里野生动物的守护卫士,她们与虎为友、与森林为伴,每天都走在巡护的路上。她们克服了常人难以想象的艰辛,身背重物爬山坡、钻树丛、蹚河蹚雪。即使是需要蹚过齐腰深的雪地,她们每天跋涉的路途也在5公里以上。

  东宁女子巡护队是一个开端,在未来也不会是孤例。在她们背后,是生态保护行业队伍人员构成上的大变化,甚至有从业人员私下抱怨时说过这么一句话:“男的都去哪儿了?”

  观鸟,除了爱好者心心念念的“刷数据”之外,观鸟伦理很重要。“毕竟长耳鸮一家子会在那片林子里面待很多年,会一直选择把巢安在那儿,就算鸟父母故去了,孩子们也会回来重新占据那片领地。除非人类带来的干扰太多,让它们觉得不再安全。只有遵照伦理观看,才能一直有长耳鸮可看。”不期而遇,是人生很妙的一点,观鸟也是如此。很多时候,当你收起相机、不再执念,鸟和人生的惊喜都会接踵而来。

  花蚀的文字如同荒野中的火把,照亮了人类与自然共生的可能。当我们合上书本,窗外的鸟鸣不再是背景音,而是来自另一个世界的呼唤。正如书中所言:“自然,才是人类真正的财富;它们,教会我们何以为人。”或许,这就是《我不能在鸟兽身旁只是悲伤》给予的启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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