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年前,我在美国康涅狄格州州府哈特福德市的马克·吐温故居参观,竟有一项意外收获,那就是,马克·吐温不仅为世界文学宝库留下了辉煌的一页,还为世人留下一笔人生“警示性遗产”。
马克·吐温故居位于福明顿大道旁的山坡上。这是一栋哥特式红色砖木结构三层楼。据说,这栋造型独特、充满艺术创意的建筑是马克·吐温亲自设计的,他曾在此生活了18个年头,一生中的主要名著都诞生于此。
我随人流从一楼到二楼、三楼,对各个房间的造型、家什的安置摆放匆匆浏览一遍,对马克·吐温当年的起居、创作粗略了解一番,可谓蜻蜓点水、走马观花。
当大家走出正门时,导游提醒说还有地下室呢,有兴趣的可以从侧门下去瞧瞧,当然了,地下室没有风景,阴暗潮湿,味道也不清新。听了导游的话,人们对地下室顿时失去兴趣,纷纷去看风景了。不远处,鸟语花香,动物成群,弯弯的派克河缓缓流淌,清清的河水犹如少女的甜喉欢乐歌唱。
不远万里来到哈特福德,就是来仔细品味马克·吐温的,于是我独自来到地下室。乍一看,地下室确实没啥风景,光线昏暗,空气不爽。但是,地下室中央摆放着的一台生锈的旧式排版印刷机吸引了我。印刷机旁摆放着两排旧长凳。我想,这台旧式印刷机一定有故事。
讲解员向我笑笑,说:“非常欢迎您深入底层,‘万丈高楼平地起’,底层隐藏着看不见的风景。先请您在旧凳子上坐下来,沉思片刻。”
我坐下来,但不知沉思什么。
讲解员接着说:“好吧,还是让我这个多嘴的女孩先说吧!很显然,这儿没有留下马克·吐温与爱妻亲吻拥抱的甜蜜旧照,也听不到马克·吐温戏逗孩子们的快乐欢笑。这里,留下的是一台旧式印刷机。然而,它却一刻不停地‘印刷着’马克·吐温的痛苦与不幸!地球人都知道,马克·吐温是一位伟大的作家,但是,当年他还有别的梦想。很遗憾,他的梦想出了偏差。他曾不满足自己的写作生涯,脑袋被当时的市场之风吹晕了。他看到有人一夜之间暴富,于是也想迅速发家,快挣钱,挣大钱。觉得靠写小说难成亿万富翁。马克·吐温十几岁时曾当过印刷工,他见有人搞印刷挣了大钱,便突发奇想,认为自己才有理由成为印刷界的大富翁。但是,他却错误地估计了当时的印刷市场,结果,一赔再赔,使自己的晚年陷入绝境,不得不卖掉这座让他辉煌让他兴奋的高档别墅去抵债,成为一个负债累累的穷光蛋,悲凉而孤独地流落他乡。”
最后,讲解员加重语气说:“朋友,我们不但要记住马克·吐温的文学辉煌,同时也要记住他人生结局的悲凉。一半辉煌,一半悲凉,这就是马克·吐温。他可以成为一位伟大的作家,但却难以成为一名实业家。请您将这台旧式印刷机留在您的脑海中吧。因为,它是马克·吐温留给我们的一笔沉重而有价值的人生‘警示性遗产’。”
地下室没有风景,但它却在我的心中铭刻下深深的烙印。
马克·吐温临终时坦言:“我步入市场的失败,就是没有认清‘我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