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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年02月27日 星期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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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世纪60年代,16岁的她入选八一跳伞队
青春献给祖国的蓝天(图)
文 陈茗 崔艺凡
年轻时李俊秋(左)在部队 图片由受访人提供

  李俊秋是天津人,1963年被选入解放军八一跳伞队,成为一名伞兵战士。滚轮、旋梯、跳台“三大魔鬼训练”练得她晕眩呕吐,跳伞时还曾掉入泥塘。但她把吃过的苦都变成了成功的喜悦。蓝天上,她曾是英姿飒爽的伞兵战士,退休后,又在河西区军休所发挥余热,描绘出一幅多彩的桑榆晚景。

  16岁入伍当伞兵

  难忘“三大魔鬼训练”

  1963年年初,解放军八一跳伞队来天津招女伞兵,走进了天津女子六中。只有16岁的李俊秋首轮被挑中,身高刚过1.6米的她稀里糊涂地去医院参加体检。上千人的体检场面和从未见过的测试项目,着实让她有点儿害怕。

  “那次体检,可真是这辈子都忘不掉。”李俊秋回忆,最考验人的就是坐转椅,测试你的防晕能力。人坐在转椅上,拿皮带绑住了,然后转椅飞速旋转,等停下来之后,解开皮带人站起来,向前走10步,向左走10步,向右走10步,立定。“我咔咔咔地往前走,走直线也没晃,立定后稳稳站住。其他人可够热闹的,有摔倒的,有乱晃的,有晕得蹲在地上的,我嘛事儿都没有!”再有就是测肺活量,李俊秋一口气吹到3400毫升。成年女性正常的肺活量是2500毫升左右,16岁的她肺活量基本相当于成年男子了。视力、听力等其他各项指标也非常高,良好的身体素质让李俊秋从上千人中脱颖而出。

  “1963年3月24日,是我的入伍时间,让我一辈子难忘。”李俊秋回忆,那个乍暖还寒的春日,中午12点,妈妈帮她拿着行李,坐公交车送她到天津东站。部队负责接新兵的干部在那等着他们。给她留下最深印象的,是那列即将开往河南开封的绿皮火车。那是她第一次坐火车,趴在车窗前往站台上看,妈妈转身离去,慢慢走远了,留下一个单薄的背影……李俊秋忍不住哭了。

  上世纪60年代,跳伞对大众来说是一个特别陌生的概念,李俊秋不知道等着她的将是什么,只相信那是一项光荣的任务。那一年八一跳伞队在全国特招了十名女伞兵,其中有七名来自天津。在部队,屈指可数的女兵可是相当耀眼的存在。当然,她们每个人的表现,也是部队官兵们关注的焦点。除了踢正步、长跑等常规训练项目,每天躲不掉“三大魔鬼训练”,也就是滚轮、旋梯和跳台。这几乎成了女兵们的噩梦,但李俊秋知道,只有拼命苦练,提高适应能力,才能确保实现精准跳伞。

  李俊秋解释说:“所谓滚轮,就是当你伸展四肢的时候,正好跟它那四个环接触上,手脚都被固定住,人推轮转,一旦转起来,靠的就是惯性了,会没完没了地飞快旋转。旋梯是一个高高的铁架子,上头一个梯子,下面一个梯子,中间是个转轴,人站在梯子上,也是用绳子捆好手脚,靠惯性带着人转圈。女伞兵吓得尖叫,但是教练不允许叫,都得憋着。饭也不敢多吃,因为转起来真的太晕了,肚子里有什么都能吐出来。”

  人为制造眩晕,是为了让伞兵适应眩晕。此外还有跳台,属于伞降动作训练,是一项更枯燥、耗时更长的科目。水泥平台有三个高度,1米、1.5米、2米,从上往下跳的时候,要双腿并拢,全身紧缩,收腹,闭嘴收颌。女伞兵们分别从不同高度的平台往下跳,每天反复练习离机着陆姿势,摔得双腿肿得像馒头,身上晒得爆了皮。十名女伞兵全都咬着牙坚持下来,逐渐掌握了跳伞的基本要领。

  跳伞时突然起了大风

  落地后掉进泥塘

  经历了几个月的强化训练,大家都觉得自己的能力提升了,对“空中一跃”有了莫名的兴奋和期待。终于等到了这一天,在教练的带领下,十名女伞兵穿戴好装备,排着队依次登上飞机。坐在机舱内,彼此都能从对方脸上捕捉到紧张和不安。飞机快速上升,穿过云层,透过舷窗,李俊秋看着地面上的房屋一点点变小,直至消失不见。由于当时她的体重还不到45公斤,所以教练安排她最后一个跳伞。飞机飞到2500米跳伞空域,舱门打开,强大的气流猛然灌进机舱。身旁的伞兵一个个跳下去,李俊秋也慢慢挪到舱门口,耳畔呼呼的风声混合着自己剧烈的心跳声,她控制不住发抖的双腿,眼睛紧盯着跳伞灯亮起,耳边铃响,起跳——

  “第一次从飞机上往下跳伞,印象最深的就是跃出机舱的那一秒钟。按规定,这次属于强制跳伞,身后拴着挂钩,降落伞会自动打开。我心里默念一二三,跳下去之后,翻过来天一片蓝,翻过去地一片绿,降落伞打开了,飘飘悠悠,忽然有一种天女下凡的感觉。”李俊秋回忆。

  八一跳伞队的主要任务是参加各类跳伞比赛,这就要求伞兵从飞机上跳下去之后要做出各种高难度动作,比如盘旋、翻跟头,最后定点跳伞,精准落地。如果说李俊秋的首次跳伞还算是完成了指定动作,那么第二次跳伞时,却因突然刮起一阵大风,让她严重偏离了既定路线。李俊秋回忆:“我从飞机上跳下来之后,被风吹得失控,没飘到着陆场,而是飘到了远处村子里,落地时恰好掉进泥塘。我想往外走,结果越陷越深,吓得我哇哇大哭,心说这可如何是好!幸好有两个老乡大爷路过,连拉带拽地把我弄了出来。部队接应的人员很快就找过来了,因为跳伞后清点人数,发现少了一个人。”让她一生难忘的,是老百姓与子弟兵的鱼水之情,“我到现在也忘不了那两位救我的老乡,特别感谢他们。虽然嘴里也不知道该怎么表达,但那种感恩之情,让我铭记一辈子。”

  因腰伤告别跳伞队

  参加国庆阅兵女兵方阵

  “空降兵如同插入敌人心脏的尖刀,不练好跳伞誓不罢休!”这句话在李俊秋的心底留下深深的烙印,那次跳伞意外事件也成为她努力训练的不竭动力。“那时心里总憋着一股子劲儿,就得要跳好,跳不好誓不罢休。每次跳完之后,教练都给队员评判,比如跳定时开伞,必须精准到15秒以内。无论是比赛还是战争,提前或者错后,都可能出现意外。跳一次不行再跳一次,我们的目标就是一定要赢得比赛,为部队争光。”

  那时候部队还有一项规定,只要到跳伞部队来当兵,哪怕你是炊事员、饲养员,是文书,也都要跳伞三次以上。全师把一直不敢跳伞的七八个人集中起来,让他们跟八一跳伞队的女兵们一起跳。先由女兵第一个跳下去,紧接着让那些男兵跳,还不敢跳的,教练就给他踹下去。有女兵在场,那些男兵怎么也不能丢这个面子,再不心甘情愿、再害怕,也豁出去了。

  因训练太过刻苦,李俊秋腰部受伤。三年后,她遗憾地离开挚爱的八一跳伞队,挥别辽阔的蓝天,调到空军医院工作。1969年,新中国成立20周年的国庆节,李俊秋作为女兵方阵中的一员,参加了国庆阅兵式。那段难得的经历,也成为她人生中最珍贵的记忆之一。“那年8月,我们集中到首都机场训练。女兵都是从全军各单位抽调来的,干什么的都有。每天早上开始走方队,练得特别苦。吃早点时,大家都恨不得多吃点儿,因为练到中午都饿得不行了。午饭后休息一会儿,下午接着练。晚上在地下室打地铺睡觉。如此周而复始,所有的这些努力和汗水,都是为了天安门前的那一刻。现在回想起来,那段经历真的太难得了,比起内心的收获,当时受的苦根本算不了什么。”

  1983年,李俊秋调入天津空军水上村医院。退休后,她在部队的关系转到河西区军休所,开始自学扬琴,加入了河西区军休所艺术团民乐队。“我一开始一窍不通,到现在已经能上台演奏了,真的不容易。我们经常到社区、部队给大家演出,也是回报社会、传递快乐的一种方式吧。”李俊秋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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