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在追《南海归墟》这部剧,主角们凭借流传千百年的暗语口诀,带上藏宝图,穿上一身户外探险的装扮,经历了种种灵异事件之后,成功发现了传说中的古墓和宝藏……这种题材影视剧的流行,让我越发对考古感兴趣了。
其实,如今的考古已经是一门由众多学科共同支撑起来的高科技工作:分子生物学的DNA解析、计算机的模拟重建、物理学的光谱检测、放射性同位素检测、化学的物质分析、地质学的地层研究……前沿技术不断推动考古的发展。
■ 太空考古的重要贡献
如果给这些考古新技术排个名,太空遥感技术大概率会坐上头把交椅。近年来全球诸多重大考古发现都有它的功劳,国内最著名的就是明长城里程的测量。虽然我们常常说“万里长城万里长”,但其实并不清楚其具体长度。专家通过太空中的卫星观测数据发现,明长城的长度约为8850公里。
作为考古学的一个分支,太空考古学乍一看似乎是科幻化的,听起来好像是我们想在火星上寻找外星人家园的证据、地外文明的箭镞或小绿人的木乃伊,但太空考古学家其实是通过太空中的卫星,把目光重新投向地球。也就是说,太空考古学不是考古太空,而是从太空来考古地球,目的自然是进一步了解人类和人类在地球上所留下的文明。
放眼全球的重大考古发现,无疑要数沉入海底的地球“第八大洲”西兰大陆最为重磅。在全球不少文明中都流传着沉入海底的“失落大陆”传说,直到2017年,一群地质学家在新西兰岛附近海域发现了它。今年10月,在太空遥感技术的帮助下,科学家绘制出这片古大陆的完整轮廓:总面积490万平方公里,95%都淹没在太平洋下,今天的新西兰南北两岛只是这块大陆的冰山一角。而这些,还只是太空考古的极少数贡献而已。
■ 解读遗址的历史“纪录片”
《我从太空考古》的作者是战果满满的著名考古学家、美国亚拉巴马大学伯明翰分校人类学系教授萨拉·帕卡克。本书完全打破了大众对考古工作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刻板印象。
遗址并不是静态的,在萨拉这样的太空考古专家眼里,它们简直像是穿越时空的电影胶片,而不仅仅是定格历史的老照片——古老城邦的兴建与破坏交替(有时还会并行),所有的痕迹都附着在遗址上,所包含的内容丰富且张力十足。专家们通过解读分析从高空传回的数据,尽力捕捉那些看起来颇为模糊的影像,像读取电影胶片一样,解读遗址所留下的历史“纪录片”,进而在脑海中形成关于这些遗址的想象,在当代还原历史中的场景和故事,无论这些遗址是完美还是残缺。
为探明早已埋于地下的河流或隐秘的古遗址,太空考古学家会运用高空数据或太空数据来评估现代景观,会观察和提取卫星影像中的像素数据,进而了解地面景观短期变化和长期变化之间的微妙差别。对考古学来说,利用卫星影像找到的一栋栋小型建筑,不只是发现遗迹那样简单,而是与之有关的一个个人类的发展故事被挖掘。
■ 重新认识生命的进化过程
全球范围内,究竟还有多少遗址等着我们去发现?
在我们这颗星球上,适于人类居住的土地面积约为4000万平方千米,根据公开发表的调查结果,即便按照遗址最低的分布密度计算,推至全球,恐怕也有1200万处遗址有待我们发现。根据这一数字,本书作者萨拉认为,全球范围内尚待发现的考古遗址超过5000万处,既包括大规模的聚落又包括小型的营地,既包括陆上的又包括水下的。
考古发现的规模之大、速度之快,使得人类能够提出全新的重大问题,同时也推动我们迈入考古的黄金时代。试想一下,如果有一天我们在太空中有了类似于激光雷达的激光测绘系统,那么就可以测绘地球上所有被植被覆盖的土地。这样一来,地球表层几乎所有遗址的分布情况都可能尽收眼中。
作为人类,我们已经在这个世界上延续了13800个世代,而在过去的5万年里,可能有1080亿人在这里生活过。因此,我们可追溯的人类活动非常多。从考古学上讲,专家估计10%的地表面积已经被勘探过。也就是说,还有大约3600万平方千米适宜居住的土地尚待勘探,而这还不包括水下沉船以及洋底、海底、湖底和河底的遗址。当然,这只是一种猜想,未确认遗址的数量可能远高于也可能远低于这一预估。
当我们对考古遗址在全球的分布情况及其类型有了更好的了解,并可从遗址表面和地下收集数据时,我们将能够获得更多的洞见,即文明是如何发源、兴起和崩溃以及靠着自身韧性复兴的,并可挖掘其背后的原因。
人类历史从遥远的过去一路走来,文明兴衰交替,许多曾经的辉煌湮没于大自然之中,成为今天的“未知”,等待人类去发掘。如今,太空考古或可以为现代考古提供“最高能”的手段,促使我们重新解读人类文明的发展史,也重新认识生命的进化过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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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终的疆界
在红海海滨一带,也就是西奈西海岸,有一座古王国时代的堡垒,其最能说明古埃及对外扩张步伐的终结。2002—2010年,我有幸跟随格雷戈里的团队在当地开展考古工作,但后来西奈局势变得动荡起来,仿佛又回到了古埃及的中间期。说实话,这是一处很美的遗址,我们非常期待有一天能够再回去。该遗址是圆形的石砌建筑,直径为40米,墙体厚度达7米,北侧墙体高度超过3米。每年在采掘铜矿和绿松石期间,古埃及派遣的一支远征队就驻扎在这里。
古埃及各领域的长足发展创造了对具有异国情调的原材料的巨大需求。任何有经济实力的人都想拥有由绿松石制成的护身符或珠宝, 因为绿松石是爱神与生育之神哈索尔的圣物。至于铜,则更不用说,从石匠的凿子和木匠的工具,到刀斧,到镜子和剃须刀等个人用品,再到雕像和容器等宗教礼仪用品,乃至化妆品,无一不用到铜。从某种意义上讲,古埃及是建立在铜矿而不是石头之上的。矿山对古埃及至关重要。
在对这座独一无二的堡垒进行田野调查期间,我们估计,在其遭遇灾难性的风暴潮袭击并被部分毁坏之前,这里至少驻扎过四五支远征队。顾名思义,风暴潮是指极端天气在红海掀起的滔天巨浪。 临海一侧的墙体上面覆盖有类似于水泥的盐雾涂层,而西侧的防御工事(或者说码头)则有一部分被掀翻打烂,破碎的建材中混杂着海滩砂砾和贝壳。
或许是为了防止那些可能带有敌意的当地人重新利用堡垒,也或许只是迁址重建,古埃及人在公元前2200年之前将部分堡垒建筑拆除。他们把南侧墙体的厚度减至20厘米,封堵了西侧入口,并用葡萄柚大小的鹅卵石把内部通道入口封死。此后,堡垒便被废弃。
事后来看,他们这样做一点儿都不意外。考虑到风暴潮对堡垒造成的严重破坏,再加上远征队对埃及派遣增援部队的信心不足,他们适时地选择撤回本土,而等待他们的将是一个不确定的未来。说真的,我们找到的可能是古王国时代结束前埃及最后派遣远征队前往西奈采矿的证据。
在佩皮二世统治末期,埃及政权日趋脆弱,最终到了只需一根稻草就能让中央政府垮台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