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福都是奋斗出来的,通往幸福的路上,绝非是一路坦途、晴空万里。天津生活广播《百姓故事》曾采访报道安徽人陆树金来天津打拼、卖菜三十几年的人生故事。陆树金经历了艰难起步、立业安家、妻子病故、中年送外卖、重组家庭、再回归老本行等一系列人生变迁,坎坎坷坷的背后,是他的乐观豁达、吃苦耐劳使然,也折射出经营环境的不断向好,以及人与人之间的情义无价。
19岁从安徽来天津
摆摊卖菜安家扎根儿
陆树金是安徽人,在家中兄弟五人里排行老小。1990年,19岁的他跟随大哥来天津打工,年龄小、文化水平不高,也没有什么工作经验,只能从最辛苦的建筑工人干起。干了一阵子,通过熟人介绍,去了一家粮店当售货员,认识的人都喊他小陆。
后来大哥回了老家,小陆坚持留在天津。他回忆说:“我觉得我就是想图个稳定,不愿意总折腾,既然来了,就老实在这待着吧!真有能力,有一技之长,折腾折腾也行,可咱就初中文化水平,能折腾嘛?在哪儿都是干活。”
粮店关张后,他对这一行也熟悉了,自己推车摆摊卖大饼。一天烙十几袋面粉,从早到晚闲不住,一天下来两个膀子酸痛,抬都抬不起来。这个买卖实在太辛苦,他又琢磨了一个新道道儿──摆摊卖菜。“卖菜其实也是起早贪黑,甭管多冷的天,两三点钟就得起来去趸菜,利儿也不大,但好歹也比烙饼轻松点儿。”陆树金说。
在天津站住了脚,陆树金通过家人介绍,与老家的一位姑娘结了婚。婚后妻子跟他来到天津,小陆支应着菜摊,妻子又撑起了饼摊。虽然忙忙碌碌特别辛苦,但小日子过得有滋有味,生下一儿一女,在天津成长、上学。
慢慢地,小陆成了老陆,腰身更厚实了,脸上多了几许沧桑,眼神中多了几分智慧。菜摊、大饼摊都搬进封闭的永安菜市场。老陆的小买卖做得越来越上道儿,足斤足两、和气生财,要是有顾客买得多,他会额外送点儿香菜、大蒜啥的,回头客越来越多,收入一年比一年高。
两口子挣了钱就存到银行里,到2005年,他们拿出30万元,在永安道附近买了房。虽然是一套不太宽敞的老房子,但总算在异乡有了自己真正的家。心里头一下子踏实了,有了一种实实在在的归属感,无论走得多远,哪怕是过年回到安徽老家,心里也总惦记着“天津的家”。
本以为从此过上了安安稳稳的日子,谁知平静却在一夕之间被打破。2015年,老陆的妻子突发重病。如今回想起来,他仍唏嘘不已:“本来就是发个烧,觉得没啥,去医院一检查,却查出是急性白血病……”
老陆觉得妻子的病一定跟过度劳累有关。一个女人,生儿育女、洗衣服做饭,同时还得跟男人一样去干活挣钱,能不累吗?心里觉得对不起她,决定退掉摊位,专心给妻子治病。整整八个月,一家人没有分文收入,全靠积蓄硬撑,看病花的钱就像关不上的水龙头。陪他一路风雨同舟的妻子日夜被病痛折磨着,老陆既心疼又无奈,夫妻俩的身心都备受煎熬。
医生告诉老陆,唯一有可能治愈的办法是骨髓移植,但他妻子的病情复杂,即便移植成功,成活率也只有50%,而且手术后还有50%的概率会复发。老陆不想放弃,积极想办法筹钱,等待骨髓移植的机会。但妻子却再也无力支撑下去,撒手人寰。
中年丧妻回归原点
振作精神从头再来
妻子病重期间,赶上儿子高考。原本儿子的学习成绩在年级名列前茅,可是看着妈妈被病痛折磨得虚弱无比,最终离开人世,儿子的心情跌入谷底,成绩下降了不少,最终没能考上特别理想的大学。
如果生活的列车能一直在既定轨道上行驶,老陆多希望在夫妻二人的共同努力下,让日子过得更好、更有盼头。他知道,面对无法挽回的结果,唯有“勇敢的心”才能抵挡困难,因为两个孩子还需要他的臂膀。
陆树金在老家料理完妻子的后事,回到天津。这时,永安菜市场要进行提升改造,这个消息对老陆来说可谓喜忧参半。喜的是,菜市场的硬件有了改善的机会;忧的是,先前给妻子看病花光了所有的积蓄,暂停营业期间,一家人的生计怎么办?
困难再多,日子还得过,而且还要过得更好!他决定去当外卖小哥。年逾四旬的陆树金一干就是两年,其中辛苦不言而喻。外卖一旦超时送达,就有可能收到差评,而外卖平台对于差评的惩罚力度相当大,这让老陆格外看中“准时送达”。有一次,他刚把手里的餐盒送到客户手中,眼看着下一单就要超时了,急急忙忙跑下楼,却不慎摔了一跤,瞬间脚部钻心地疼。他硬是咬着牙,一瘸一拐坚持把剩下的订单送完。回到家,脚面肿成了“发面饽饽”,去医院拍片子,结果是骨裂,停工好长时间。
有一句话叫“越努力,越幸运”,努力打拼的人,总会赢得更多人的认可,甚至倾慕。闲暇时间,老陆在网上聊天,偶然遇到东北人徐兰花。徐兰花跟老陆年龄相仿,离婚后一个人带着孩子,在天津大港打工,帮人看店卖服装。从网络到线下,俩人越聊越投缘。老陆觉得徐兰花性情直爽,说话不会拐弯抹角,人品好;徐兰花也觉得老陆是个靠得住的男人。
中年人的爱情,相互扶持比海誓山盟来得更切实际。走到一起后,老陆决定重拾老本行。徐兰花心知肚明,卖菜也是勤行,天不亮就去上菜,白天盯摊,一站一整天,可以说是又脏又累。但她还是决定跟老陆一起打拼,她说:“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他干啥,我就干啥!”
蔬菜生意越来越红火
从菜摊上做到了顾客心上
2021年5月,提升改造后的“永安数字菜市场”开门迎客,宽敞明亮、井井有条的新环境让人眼前一亮──现代化的数字大屏,每天滚动发布蔬菜、水果的时令价格;智能化的收银系统,实现了智能称重、聚合支付、会员管理、库存管理等一系列操作,消费更加透明便捷。老陆重回永安菜市场,挂起了“老陆优鲜蔬菜”的招牌,摊位添置了冰柜设备,增加了细菜的品类。
刚一开业,周围居民并不买账,因为大家对永安菜市场有一个老印象,东西太贵!以前就比别的地方贵,现在一改造,更不敢进来买东西了。为了扭转顾客的心理认知,市场管理方想出了一个促销办法──每类商户每天轮流推出一到两款特价商品。
商户有的支持,有的反对。老陆算了一笔账:每天基本都要半夜3点多就起床,去批发市场进菜,6点多天刚亮就得赶回来卸货、上架,一天忙活下来筋疲力尽,这是多大的工作量?但即便天天如此,也挣不了多少钱。“起早贪黑就是挣个辛苦钱,销售量也就那么多。你看卖菜雇人的特别少,为什么呢?因为你要是雇个人,给人家发完工资,你就发现自己剩下的也不多了。如果再推特价菜,利润更薄了。”陆树金说。
但过了一段日子,老陆发现,人家市场管理方也是真心为商户着想,“有舍才有得,每天有两三样菜不挣钱,但能帮自家做推广,也是好事。只要大伙儿一起使劲儿,拧成一股绳,把整个市场搞火了,那还愁买卖干不好吗?”
自此以后,每天晚上收摊前,老陆都会跟市场经理商定转天特价菜的品种和预估售价。随着永安菜市场人气越来越高,各家商户的生意也跟着红火起来。老陆夫妻俩每天打着配合,男人起早上菜,女人在家盯摊,线上线下多渠道、全方位销售。有些住在附近的老主顾加了他们夫妻的微信,下雨下雪,或是有事来不及买菜,给他们发个微信,告诉他们要什么菜,夫妻俩谁有时间就给送过去,该多少钱收多少钱,绝不收跑腿费。老陆的“优鲜蔬菜”,从菜摊上做到了顾客的心上。
家人同心、踏实做事,即便是粗茶淡饭的日子,也能闪闪发光。如今老陆的女儿已经结婚,儿子大学毕业后,有了天津户口,与同学合伙创业。老陆帮儿子交了首付款,买了房。“孩子基本上不用我操心了,他自己还贷款,都不用我,平常不在家,周六周日有时间才回来。”
19岁背井离乡来天津打工,转眼三十多年过去,老陆从无到有,从失去到重新拥有,切身体会着“幸福都是奋斗出来的”这句话的深意。人生境遇无论遭遇冷暖,心总是热的。因为对天津有了深深的归属感,异乡也变成了故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