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些年,入夏后的天气越来越热了。虽然早有预期,但连日的酷暑难耐,依旧令人无奈。好在人总是要想办法与周遭和解,于是,在线下“抱冬瓜”的降温偏方流行、网上“80后”“种太阳”等段子横飞的加持下,挥汗如雨的日子,也能让人于哭笑不得的“尬哏儿”中,有滋有味地慢慢熬着。
不过今年的夏,终究还是有些与众不同,那便是雨水格外之多。自入伏开始,雨便没有停过,所以传言今年是“母伏”,以阴柔湿热为主,倒也有些依据。这一夏的雨,不拘大小,有时是连续数天的阴雨连连,有时是毫无预兆地暴雨滂沱,有时则是早就预告的风雨交加……开车上班的,出门前一定会抬头望望锅底般黢黑的天,衡量一下自家车的性能与必经的道路,并核查所选择的路况,以免半道“趴窝”“灭顶”,而以公共交通出行的人,则要在奔波中举着雨伞,甚至连高筒雨靴都成为必备之品。
于我辈而言,经历了几十年的职场磨炼,凡此种种,早已不是抱怨生活的借口,反而成就了见怪不怪的从容。毕竟,无论怎样狼狈,雨后偶尔还能见到美丽的彩虹。
别看忙得超越了“996”,我依旧能在全力以赴做好本职工作的同时,忙里偷闲地徜徉于绘画、写作、音乐之中不亦乐乎。让我得以保持精神百倍的秘诀,大抵便是执着做事、力求精益求精,淡然做人、笃定守护内心。正所谓,人在滚滚红尘,心在九霄云外,就算满眼苟且,也有诗意的远方。夜眠时间有限,尽管手机傍身,但架不住入睡迅速,沉睡中即便被工作“吵醒”,处理完事务依旧可以翻身秒睡,而且醒后即起,绝不回笼,且从不午睡。即便是难得周末在家,生物钟依旧会发挥不屈不挠的稳定唤醒作用,让我在清晨六点准时醒来。
今晨亦是如此。一睁眼,又是熟悉的时段,反正不可能再睡,索性起身,拉开窗帘,顺势推开窗。闭目、颔首,一阵夹杂着玉簪清香的晨风,徐徐拂上面颊。睁眼、垂目,檐外一片深深浅浅、繁茂葳蕤。仰头远眺,天高、云淡,目力所及,微露一抹洗过般的青蓝。侧耳听去,那郁郁葱葱的深处,除了斑鸠、乌鸫、灰喜鹊,以及各种不知名的鸟儿的聒噪,竟然已有了促织、螽斯的鸣唱。
如果说,初春是纤巧腼腆的青涩少女,盛夏是激昂热烈的不羁青年,寒冬是外冷内炙的高龄智者,那这秋日便是日渐丰硕的深沉中年。
中年可能是人生最累的阶段,或上有老、下有小,挣扎在柴米油盐的漩涡中;或学有成、业有就,沉湎在职场浮沉的跋涉里。但中年可以是最美的人生阶段,或积沙成塔、集腋成裘,跬步将至千里;或韬光养晦、褪去浮华,潇洒居于南山……不必追忆失去的初春,不必回望依稀的盛夏,不必期许将来的寒冬,只需认真对待当下的秋日,不以物喜,不以己悲。
正是——
一池旖旎风,半垄斑斓色。
残荷落雨听,蝉蜕斜阳陌。
草长隐虫声,江上途中客。
桐叶舞新凉,凤影龙台侧。
今晨凭栏,忽惊觉,无论拒绝还是期待,不管有心还是无意,原来不知不觉间,夏尽,秋来,一如已是这不嗔不怒、不骄不躁的人到中年。
本版题图 张宇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