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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年12月23日 星期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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滴水成海
聚沙成塔
王爱军

  一

  宋明帝刘彧是中国南北朝时期宋朝的第七位皇帝,他在位时,萧道成因为平叛屡立战功,官越升越高,手里的军队也越来越多,这让宋明帝有些心绪不宁。据说萧道成有差不多1.93米的身高,“姿表英异,龙颡钟声,鳞文遍体”,长得就“不似人臣”,早早地在刘彧的心里埋下了猜忌的种子。而当刘彧听到“萧道成应该做天子”的流言时,更加重了他的疑虑,于是决定进行一下测试。

  这一天,萧道成的军营外突然喧嚣起来,一支军马飞驰而至。来人是冠军将军吴喜,名义是犒赏三军。他手里拿着一把精致的小银壶,里边是皇帝亲自赏赐的御酒。当然,在这军营里有资格喝这酒的人只有一个,那就是萧道成。

  听说皇帝的使臣到了,萧道成急忙换上军装,整理仪容,正装出门迎接。

  吴将军说明来意,随后把那一壶酒托举到了面前。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那个闪银光的酒壶上。凡是知道点儿历史的人都知道,在许多时刻,皇帝赏赐给重臣的酒都不是那么好喝的,情况不明,明智的做法就是缓一下,请入内,来个沐浴更衣之类的,探明究竟,再决定应对之策。

  就在将士们紧张得手心里都急出了汗时,萧道成却神情淡然,他接过酒壶,面带微笑,头一仰,一饮而尽。

  那就是一壶酒,很纯,连水都没掺。

  吴喜连军营的大门都没进,便回去交差去了。

  二

  没过多久,又一道旨意下达到了军营,命萧道成即刻进京,另有任用。

  逃过了那壶酒之劫,部下们都替萧道成感到十分庆幸,但再一难再二,总是以性命作赌注,终究是太吓人了。于是,部下们纷纷劝萧道成找个托词,不去就任,毕竟手里有枪杆,那就是硬实力,谁也不能把自己怎么着。

  萧道成笑笑说,“你们不明白眼下的局势。主上诛杀自己的几个弟弟,是因为太子还很稚弱,要保持皇位久长,不得不痛下杀手,这不关其他家族的事。现在我应该立即出发回朝,若慢了必然会受到怀疑。不过,现在主上兄弟间骨肉相害,也不是能够气运长久的现象,不久就会有祸难发生,到那时再和各位共同完成大业吧!”说完,当即只带了几个随从,便赶赴京城了。

  果然,刘彧没有为难他,任命他为散骑常侍、太子左卫率。

  三

  刘彧死后,江州刺史桂阳王刘休范起了当皇帝的心,带数万精兵杀奔建康,都城一片惊慌。萧道成力主抵抗,在都城的外围新亭构筑工事。战事进行得非常惨烈,叛军一度攻到城下。刘休范战死,他手下的典签为制造混乱,诈称刘休范已攻占新亭。在那种形势下,跑得最快的可能就是谣言了,城内的士人官吏、商贾百姓,为了保全性命,或是争取抢先站队,纷纷跑到新亭的军垒前投上名片,表达效忠之意。

  望着眼前成堆的名片,萧道成的手下很高兴,毕竟人海茫茫,找出谁是奸细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现在他们自投罗网,自然不能轻易放过。

  萧道成摇头说,“大难临头,怕死不过是人的天性,不必过于追究。”他命令把这些名片全部烧掉,然后列队登上城北,对那些投奔来的人说:“刘休范父子前日已被杀死,尸体就在南冈下。我便是萧道成,各位好好看看。你们递上来的名片我都烧掉了,不必担心。”

  众人一听,吓得脸都变了色,可看到自己投上去的名片真的化成了灰烬,这才放下心来。

  战事获得了胜利,萧道成率领车队凯旋,沿途百姓夹道欢迎,议论说:“正是这位大人保全了国家啊!”

  四

  荆州刺史沈攸之反叛,朝中重臣袁粲等都参与了谋划。袁粲的典签莫嗣祖事先知道了他们的阴谋,但没有主动举报。萧道成得知后,把莫嗣祖召到了自己的帐前。他口气严肃地质问道:“袁粲谋反,你为什么不报告?”莫嗣祖神色淡然,平静地回答说:“服侍主人,义无二心,即使死也不敢出卖主人。”

  萧道成不禁点头称赞,当即赦免了他的罪过,将其官复原职。

  将军黄回驻后新亭,听到石头城那边战事打响,便率兵过来协助袁粲。朱雀桥有守军,命令他返回驻地,按照职级,黄回应受节度,他也没听,带领部队连夜开到了石头城下,可等他到了那里,叛乱早被平定了。

  黄回很尴尬,便谎称是赶来平叛的。其实萧道成早就知道他与袁粲勾结的事,可他并没有当面揭穿,而是对他加以安抚,继续让他担任将军之职,并且派他西上与叛军交战。

  黄回感激之情溢于言表,与萧道成道别时,更是不由得流下了眼泪。

  五

  萧道成很有才华,尤其擅长书法和围棋。

  他对自己的书法水平很是自负,有一次,他在朝堂上与南齐著名的书法家王僧虔比试书法,两人各书了一幅字后,萧道成问王僧虔说:“朕与公卿书法,谁是第一?”王僧虔从容回答说:“臣书第一,陛下亦第一;臣书为群臣中第一,陛下书为帝王中第一。”萧道成听了,哈哈大笑。

  萧道成还酷爱下棋,他玩什么都很投入,曾有二卷本《齐高棋图》问世,足见其围棋水平。有一天,他召直阁将军周覆、给事中褚思庄进宫陪他下棋。与周覆对弈,二人杀得难解难分,有一个劫争难住了萧道成,他陷入了沉思。一会儿,他若有所思地拿起棋子,放在了棋盘上,几乎是同时,他又突然意识到不妥,立刻拿了起来。此刻周将军也正虎视眈眈地盯着棋盘呢,一见皇帝悔棋,不干了,情急之下,一把攥住了萧道成的手,要把那粒棋子抢出来。旁边侍立的臣子们吓坏了,马上大声喝止周覆,随即要求给周覆定个大不敬之罪,杀了他以儆效尤。萧道成笑着摆手,“玩儿罢了,怎么能当真?”

  在历史的转折关头,似乎人人都面临着机遇,但结果却常常令我们失望,于是我们不禁发出这样的疑问,为什么是他而不是我?人们常说,一粒沙里藏着一个世界,一滴水里折射出一片海洋,萧道成能从一个普通人走上皇帝的高位,或许答案就在这些细节当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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