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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念张小鼎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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津门名家谈艺录(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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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年07月02日 星期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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沽上丛话
津门名家谈艺录(十二)
雷梦辰:
读书藏书要看版本
章用秀

  毕生以售书为业的雷梦辰先生,对古籍版本的鉴定和对古旧书文化艺术价值的评判有很深的造诣。本人酷爱读书、藏书,故与雷先生早有交往。雷先生在世时,住在北辰区宜兴埠的一条小胡同内,独门独院。自打从古籍书店退休后,他很少出门。当年他在书店库房值班中了煤气,落下说话不清的毛病,但头脑一直很清晰。

  “我生在河北省冀县谢家庄村,父亲是晚清廪生,幼年时看到父亲伏案阅读古籍,受到熏陶,我和哥哥都喜爱读书。我在公立学校读了五年书,后来我们兄弟俩都是因为家庭生活艰难而不能继续上学。1936年,15岁的梦水哥听从家人安排去北京琉璃厂,在舅舅开办的通学斋书店学徒。1944年,也是15岁,我被舅舅孙殿起安排到琉璃厂富晋书社,一年后舅舅又介绍我到隆福寺东雅堂书店学业。由于勤快好学,博得掌柜器重,却由此遭到大师兄的嫉妒,不便工作,我就去了天津茹芗阁书店继续古书生涯。学徒期间,对店里的线装书都设法一睹为快,罕见之书便随笔记下,以备查考。四年下来,我对古版书的知识积累很多。后来因茹芗阁停业,我就在天祥市场二楼自设梦辰书社,专门买卖古版书籍。我把善本书卖给真心需要它、保护它、收藏它的人。对有收藏价值的文化典籍,外国人给多少钱我也不卖,只把它卖给国家图书馆与有关学术研究部门。公私合营时,我的书店并入天津市新华书店古籍门市部,自己成为一名营业员。古籍门市部独立后,改称‘天津古籍书店’,我便担任收购员。”

  雷先生说,藏书读书,鉴定版本至关重要。什么是好的版本呢?雷先生说:得从三方面看,一是它的历史文物性,二是它的学术资料性,三是它的艺术代表性。雷梦辰认为:凡精加校勘、错误较少、刻印精工、时代较早,而且具有一定学术资料价值的图书,均值得藏家收藏,其中只要是足本,均可作为善本对待。

  雷梦辰先生保存的几种书刊,虽年代较近,但很有特点。其中民国年间的《犹吁酬唱集》为朱印,内收向迪琮、郭则沄、高凌雯等人唱和的诗词。还有一本书,书的封面题为《老残游记》,翻开封面,总共60页,前几页是《老残游记》一书的目录,目录之后照录《老残游记》第一章的部分内容;再往后却是另一套目录,充满革命色彩,令人耳目一新。目录后载有新华社社论《庆祝济南解放的伟大胜利》《粟裕将军谈胜利的原因》等,共计19篇文章。雷先生说:“这叫伪装本,书的封面一个样,书里的内容与封面毫不相干。这本所谓《老残游记》的封面只是个伪装,里面的19篇文章都是党的宣传品。这种伪装本在过去只是为了蒙蔽敌人,实际上是利用它秘密地向人民群众宣传革命道理。类似这样的书刊,虽不算是古老的典籍,却也属于不可多得的收藏品。”

  关于稿本,雷先生说:“稿本分为两种,一是作者手写原稿,二是作者撰完后由别人誊清的本子。稿本又有已刻稿本与未刻稿本之分。上世纪40年代末,我到山东收购古书,在书堆里无意发现一本稿本。我从墨迹、纸张、装帧几方面进行分析鉴别,断定为《聊斋志异》作者蒲松龄手写的原稿,当即将它买下。蒲松龄的这个稿本,既是作者本人的手迹又在当时尚未刊刻,更是异常珍贵。”

  对于跋语,雷先生曾说:“有的古籍带有跋语,跋语能增加这部书的附加值,当然有价值,但也得分清是真跋还是有人故意添加伪造的跋语。”对此,雷先生讲过两件往事:有一年,北平某书店经理带来一部《列子》,为了提高这书的身价,他与天津的一位同业一起谋划,一个人伪造了个顾广圻的批,一个人伪造了个黄丕烈的跋。顾是清代著名的校勘学家、目录学家,黄更是有清一代学界无人不知的藏书大家。这部普通的《列子》加上他们的一批一跋,俨然成了明刻珍本,书价一下子被抬了上去。还有一种抽出题跋的作伪。天津解放前夕,某书店买进一部《玉台新咏》,该书本是明崇祯六年寒山赵氏小宛堂翻刻的南宋陈玉父本,赵在书后有跋。作伪者抽去赵氏后跋,再用浓茶染纸,冒充宋版,以善价售予北平的一位书商。此人是北平隆福寺文殿阁书店经理王殿馨的弟弟,得此书后,很是得意,即刻携书回北平。见到兄长便高兴地说:“我买到一部宋版《玉台新咏》。”王殿馨见多识广,早就知道该书从没见过宋本流传,看都没看一眼即定为明小宛堂本,并指责他弟弟说:“不用看,假的!你这不是在天津给我丢脸吗?”

  通过这几件事不难看出,对古籍版本鉴定,雷先生无论是知识积累还是实践经验都堪称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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