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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年01月08日 星期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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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磅品荐
86封情书解读爱与自由的真谛(图)
李洁
《仅你可见》,巫昂著,上海文艺出版社2023年12月出版。

  我是编辑,是13岁女孩的妈妈,在身份和关系的每一个间隙,我都苦恼于找不到自己。但这种苦恼随着责编和出版一部情书集《仅你可见》大大缓解了。我常会笑说,是一个存在主义者写了86封情书,把我从困境中拽了出来。

  巫昂就是那个存在主义者。建立更深的联系之后,我们开始通信,她在第一封回信里面这样写道:“我们每天生活在自己的身体里,但也最为经常对她视而不见。”

  她说当初感受到我有一个“稳定、温热”的内核,所以,2022年的某一天,隐居在云南思茅已经两年的她,仅仅通了一次微信语音电话,就把《仅你可见》的电子稿交给了我。历经一年曲折和打磨,《仅你可见》终于出版,这是本土文学中久违了的情书体作品。

  一生当有这样的挚爱

  再也没有比书信更自由、更能给人慰藉的文体了。初读罢《仅你可见》,我甚至想立刻提笔给某人写一封信,将累积的心情和故事悉数倾吐。上一次这样被触动,还是读王小波的《爱你就像爱生命》,王小波说:“我对好多人怀有最深的感情,尤其是对你。” 《仅你可见》里,“我”说:“爱你就像爱生命,不是我自己的生命,是普遍、普世的生命,不单是人的生命,是所有可能存在过,存在着和即将到来的生命。”

  因爱人而爱上生命本身,能直截了当写下“一生当有这样的挚爱”,把封印在记忆深处的情绪生生撬开,人不由得要挣脱庸常,来一次回忆之旅。

  故事发生在20世纪90年代末到千禧年这样的黄金时代,北京城还有着烟火缭绕的路边摊,下雪天在街边吃烤串儿,老板可以从铺满雪的灌木丛里掏出瓶装的燕京啤酒,那时候一群年轻人从花家地打黄色面的去五道口唱歌,常常花五十块钱就可以包一个通宵。信中的“我”,与《东京爱情故事》里的赤名莉香一样独立,爱得自由而纯粹。

  信中的“X先生”比“我”大八岁,沉醉于自然和探险,在精神世界与“我”契合,却无法摆脱来自本性的自我束缚。一对恋人游走在四季的北京,承担着彼此生命中沉重和轻盈的部分。漫长热烈的独白里,大部分人都会分辨出自己的青春回忆。温暖的,也许是失败的情感,在欣喜中付出爱和信任,在伤害里与人性短兵相接……这些不都建构了今天的你我吗?保罗·奥斯特曾说过,爱是“唯一能阻止人堕落的东西”,如果还能写下情书,爱的质感是不是更持久?

  只不过,信中的“我”很清醒,可能从二十四年前就超越了现在。关于一个女性的精神是如何成长的,在二十四年前,“我”就开始慢慢回应着今天的困惑和思潮。

  跳下悬崖的勇气

  某种意义上,《仅你可见》是中国女性的一种非典型精神成长史。书中的主角是“我”,“我”沉溺于爱,沉溺于日常,沉溺于艺术、文学、创作,对人性和生命的探索贯穿始终。“我”的选择,示范出某种自由。

  在与巫昂越来越深入的交往中,我看到一个知行高度合一的独立女性,仿佛直接从《仅你可见》里跃出到我面前。直到春暖花开,我们才真正见面。她真是一个活色生香的人,眼神热烈,随时大笑,脱下一件精致的羊绒大衣,她笑着说:“我妈妈亲手做的。”然后指指身上的马甲和裙子,“也是她亲手做的。我妈妈快八十岁了,是我的室友,她爱上了阅读和做衣服,研究布料和工艺。”

  她有自己一手打造的女性乌托邦,日常生活的室友是年近八旬却活力十足、思想先锋的妈妈。她没有选择婚姻,没有留在任何一个可以倚靠的关系里,并对不平等的关系保持警惕。她坦陈自己的人生选择是一条荆棘路,所有时间和精力都用在探索和创造上,“内心深处,还是认为富有张力和紧张感的人生,更值得去体验。”她将之称为:“要有跳下悬崖的勇气。”

  我对好朋友说,从《仅你可见》,从巫昂做的任何一件事情上,你都可以确定她是个女性主义者,但她绝不会拿“教条式”的女性主义来规训自己。

  情书写给自己

  《仅你可见》其实是“我”写给自己的情书,在生命的每一个节点,都深切呼应着自己,关注自己有怎样的欲求,为什么伤痛,如何才快乐,情感怎么安放,敌意从何而来,自我怎么实现——几乎可以当作女性自我教育的教科书来读。但是正如创作是无需教、无法教的,女性怎样活,也不是教科书可以教会的,我们最多只能从别人的示范里面,获得一些勇气和力量,或者从别人的痛苦里面,认清束缚在哪里。

  女性怎样活,只有女性了解了自己的处境,了解了自己的本质,了解自己需要什么,了解环境是怎样的,才能得到确定的答案。

  有一次聊到历史上知名女性的处境,巫昂提到西南联大时期,即便林徽因这样有光彩的女性,也感到不堪重负,疲惫劳累,每天要做大量的家务,带着两个孩子,要照顾家人,要写专栏文章,还要做兼职英文老师补贴家用。还有杨绛,在《我们仨》中负重的生活,是她应得的生活吗?她更多在扮演一个保姆的角色。从某种意义上,她们依然是发不出声音的女性。

  波伏娃在某种程度上,也是受牵制的女性,没有足够的主动性,跟萨特之间的关系是一种深刻的捆绑,可以说是一种政治联姻,这对如此有才华的女性来说,无疑也是束缚。一旦进入婚姻或者亲密关系中,女性似乎就进入一个盲区。也许要警醒自己:被爱不应该是唯一的目的。

  有时候巫昂特别尖锐,她会说:“在我看来,考量女性是否真正意义上独立和自主的最重要的指标没有别的,你的时间和精力在哪里?用在自己身上和自己的事业、自我成就上多一些,还是用在家务、丈夫和孩子身上多一些?”

  成为一个独立自主的女性,并不是要拒绝这世间美好的亲密关系。但是如果已经有一个女性将对自己全然的接纳、爱惜和实现写成了一部情书,总可以鼓励我们去了解自己,去寻找活出自己的路径吧。

  在 · 线 · 阅 · 读

  自然往往无知无觉

  十年前,一位老朋友对我说:你正站在人生的山顶,然后就该慢慢走下山了,心高气傲的我并不相信,觉得比我大个十几岁的他在说癫话,我从来也不相信,等我确信这是对的时候,他已经年过六旬,而我已然接近了五十岁。

  五十岁如风中之烛,好蜡烛依然在燃烧,不好的,也许已经黯淡无存,我们如何破解做一根好蜡烛的秘方?人的后半生动力到底从何而来?在与日俱衰损的身体之内,那根蜡烛的烛芯又在哪里呢?当巨石开始滚落下山,我们是否也能够从自身当中寻找到巨人兼大力士西西弗斯?我们这自然而来的颓然、沮丧和低落,是必然的吗?是从单个细胞,从细胞壁、细胞膜就开始萎缩,而带来的吗?

  好在,最近我读了一些好书。床边的小条凳上放着《失落的大陆》,以色列诗人拿单·扎赫的诗集;厕所的一摞书最上头搁着《威廉·卡洛斯·威廉斯诗选》;案头,因为在学毛笔字,铺了好大一张灰色的毛毡垫儿,上面放了《约翰·但恩诗集》。这构成了我最近生活的三点一线,有时候在屋里东转西转瞎忙,突然脑海中像被不知道什么风暴卷起,只好匆匆忙忙地去找这三点当中的一点,翻开一页,读上几句。

  每天傍晚,潮热让我浑身上下像只煮得半熟的小龙虾一般,脸和耳朵都呈现喝醉了酒的那种不自然的红,每每被母亲大人笑话。她是个妇科医生,她当然知道这种叫作更年期综合征的毛病,是死不了人的。红,都是不自然的,天空的红,水中的红,爱情片里的红嘴唇儿,昔日我对于你的热烈的情感,都是不自然的。

  自然而然的事情,它发生得无知无觉,近乎湮没无闻。被修葺过的围墙是不自然的,自然的是颓败,荒草丛生。欧阳修与诸君去醉翁亭痛饮是不自然的,自然的是他在雪后的窗下写下《醉翁亭记》。身处其中是不自然的,自然的是远离时间的核心区,在偏远的地方回忆它、臆想它,编造关于它的全套谎言。黄黄的牙齿上必须有牙菌斑、牙垢,这是自然的,美人们动人的皓齿,那是不够自然的,因为你没有走得足够近,足够放大。

  多年来我们对于“洞悉真相”的执念,也使得我们逐渐远离了一种美,这种美,允许不自然和自然平等地存在。亲爱的,当然了,我对你这样的称呼,再自然也没有了。当然,这也可能是称呼另外一个人,一个更为具体、当下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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