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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年11月07日 星期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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沽上丛话
说说非遗那些事儿(七)
非遗之魂:人生滋味
张春生

  风俗有个特点,没有发明人,它就是一种生活习惯的积累。有一个笑话:外地的准女婿跟天津的未婚妻回家过年,准丈母娘端上饺子,准女婿吃了一口后不是很高兴,准丈母娘有些奇怪,悄声对自己的女儿说,哪儿招待得不合适了?一问准女婿,觉得没被尊重,给他包了素馅儿饺子。这是对天津文化不太理解,津城最具代表性的饺子叫什锦素饺,“什锦素”不是一般的馅儿,是把豆芽菜、馃子(或面筋)、粉皮儿、香干、木耳、香菇、香菜等七八种食材和在一起,用酱豆腐和麻酱拌成的馅儿。这馅儿讲究的是能捏成团,不发散。素馅儿还有自己的含义,是为了让日子过得素(肃)静,平平安安。这就是风俗。尤其春节年三十儿要吃肉馅饺子(或大餐),大年初一早晨包素馅儿饺子,以示这一年干干净净、清清爽爽。

  非遗作品一般含有大元素和小元素,大元素是你的市场基础,小元素是你自身的特点,大小元素怎样结合也是一个要考虑的问题。结合得不好,产品再精致也卖不出去。比如旗袍,注重的是领子、袖子、盘扣儿、开衩儿。因为各地风俗不一样,也与开放程度和审美相关。开衩儿开得太大,有些地区就不接受,有些地区就挺欢迎,这时候就得琢磨,不能瞎做、瞎卖。

  非遗制作中的大元素和小元素之间的关系,也与风俗有关。中国的风俗和域外特征区别明显,而内地各个地方又差异很大。十里不同风,百里不同俗。非遗也是这样,笔者不太认同大批量生产独具性很强的产品。作品要有区域针对性,要有欣赏的环境价值。都说雅俗共赏,其实难以实现大众欣赏的一致。而雅俗“分”赏可以应对“众口难调”的问题。盼着大家都认同某一作品,真的很难。想想,某一作品从10岁到70岁的买主都欢迎,从小学生到博士后的人都认可,能行?所以在风俗习惯、地域特征方面,雅俗共赏可以是目标,能做到雅俗“分”赏也很好;有一定的群落、一定的层面能喜欢你的非遗制作就挺不错。

  非遗制作者应清楚地了解传统与时尚潮流的划分,过多追求时尚容易把自己手中的非遗弄丢了。现在,有的地方已经出现了这样的问题,尤其是艺术表演,容易跟着一时的追捧走。再比如说做面塑,一般要以准确为基点,再融入自己的工艺,以便在塑造中表现出神态各异,形成不同风格。面塑也可以强调浪漫,把人物特点夸大变形,但是人物的精神要准确把握。有的面塑所刻画的马三立,注意到了他的耳朵较大和脸庞较瘦,可一旦过了,做的耳朵超大,就失去分寸,失去对人物、对艺术的尊重。所以,一定要把握住艺术分寸。

  不管做什么非遗项目,传承人都要有严谨的态度,以德艺双馨的作风坚持手中的技艺,绝对不要为追时尚而失去你应当秉持的技艺和风格。这是第一。第二,从事技艺的人,耳朵听话的时候要会听,如果是内行人说的,真心实意地说你的东西有点儿欠缺和毛病,即便一时刺耳也要听进去。千万别听一些买家的“馊”主意。买东西的人往往有个习惯,恨不得多挑点儿毛病把价格压下来,要明白这个事理。网上的各种议论,应静下心来分析判断。心里要有底儿,相信自己手中的技艺和产品,是几代人的传承。何况,被社会认可的非遗传承人是有技艺、有水平的,对自己的水准应该心里有数。

  艺术源于生活,和生活环境也有着密切关系。以台儿庄重建为例,首先,台儿庄是历史名城,是大运河的一个节点;其次,它是第二次世界大战中,我国抗击日军侵略著名战役的所在地。可以用这两个判断标准看台儿庄建新城:一是是否保留了历史的色彩?二是战役的痕迹保留了多少?最近了解到,当地管委会在运河的对岸修建了一座非常好的台儿庄战役博物馆,弥补了城里缺少抗战遗迹的缺憾。从而把台儿庄的旅游元素和历史元素紧密结合在一起。搞艺术创作也是一样,对自己的艺术作品一定要有一个全方位的认识,这样才能丰富作品的内涵。

  风俗中还有重要的一点,看似婆婆妈妈,其实蕴含着情趣。天津的春节,有“大年除夕,晚上不能扫地”的说法。一些人解读,说“年三十儿夜里扫地,扫走了财气”。其实,从过年团圆围坐聊天来说,家庭成员老老少少吃着零食聊天,满屋喜气。床前桌旁地面会有花生、瓜子皮儿,让媳妇儿去扫,大过年的不合适,再说劳累了365天,女人也得歇歇。一个“年三十儿不扫地,别扫了财气”的“妈妈例儿”,包含着对操劳者的关心。还有正月初五之前女人不得动针线,道理更深。女人忙了一年,春节前把饭菜都准备好了,还让女人过节这几天去忙针线活儿,不公道。于是又有了“妈妈例儿”:从初一到初五动针线,会刺神仙的眼。借着“神”护着“人”,在社会习俗里实际含着劳逸结合、休养生息的意义。

  评论艺术作品时,常有这么句话“有意思才能有意义”。即艺术作品得有意思能吸引人,然后再琢磨这里面有没有意义和价值多少。这句话不能反过来,“有意义就能有意思”。艺术作品首先得有意思,在有意思的基础上要赋予一定的内涵,是表达了对大自然、对历史的热爱,还是表达了对人物性格、精气神儿的赞美以及应有的审美审丑。作品有艺术感染,也应有艺术指向。含蓄中富有正气和民族风貌,岂不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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