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库门民居的出现是当年上海人的智慧,石库门的逼仄挤兑出来海派家具的“精明”。
“穿靴戴帽”是海派家具在木器结构上的独创,是中国古典家具和西洋家具所没有的。所谓“穿靴戴帽”,是指家具起装饰性作用的顶部和底座是可分离式的,就像人穿了靴子、戴了帽子一样,可以随时穿戴上,当然也可以随时摘脱下来。
家具发展的行进曲线很明显,是从小到大、从简到繁、从单一到分离组合这么一个过程。明代家具的简洁轻灵是任何时代所不能比拟的,清代的装饰繁复也是任何时代不可比拟的,但民国海派家具模仿了西洋家具顶部和基座的装饰,又将它们与家具主体分离,同样是任何时代不可比拟。
从十八、十九世纪欧洲的家具看,一些家具的体积很大,造成了搬运方面的负担,这个负担对于皇家和豪门似乎不是问题,但对于石库门的中产阶层就是问题了。民国家具的“穿”与“戴”是木工工艺的进步,不仅充分利用了木料,而且在制作上简单了许多,家具在搬运移动时化整为零,省去许多麻烦。
这是被条件逼出来的聪明。石库门的楼梯限制了家具体积,但是上海人讲究气派、追求时尚,这种“穿靴戴帽”式的海派家具解决了这个问题。
民国家具的“穿靴戴帽”在结构的设计上有了进步,海派家具借鉴西洋家具上有檐帽、下有靴脚的风格,将檐帽变成了一个“圈梁”,这样它便脱离了家具的主体;而其“靴脚”与家具剥离,成为一个“地基”。这上下的“帽靴”承担了家具的装饰功能,并通过它们把家具聚拢为一个完整体。
表面上看,海派家具彰显出来的西欧风格,很大程度依赖于“穿靴戴帽”。洋化的建筑装饰主要体现在外檐和门脸上。那时的商家以此为时髦,高高的外檐装饰上用水泥堆砌或用砖石雕刻成花朵和叶簇图案,形制皆采用欧洲流行的半圆或翻翘式等;建筑的下部或拱式券门,或罗马式廊柱,整体样式中西合璧,显示了开放的观念。海派家具的上面和下面也借助了西洋建筑理念。
有了时尚的外观,于是再拆分家具主体,以三联大衣橱为例,将之分为三个箱体,玻璃镜门重而且易碎,这也不难,海派家具在合页(铰链)上做文章,门上的合页可以随时插拔拆卸,一个庞然大物被拆解为六七件,可以轻轻松松登堂入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