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版:满庭芳 上一版3  4下一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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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年03月24日 星期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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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岁忆往
传奇古今人(图)
周骥良

  上世纪30年代初,日本侵略东北,建立了伪满洲国傀儡政权,又向华北逼来。张学良不得不离开了。北平的支援东北义勇军的捐助活动不得不停止、转入分散状态,于是天津租界地内出现了古今人中医诊所。有叫古今人的吗?有这样开药方的吗?无论病轻病重,他开的药方一律不超过九味药。这是哪一路中医药方?一直到现在,天津人好说天津故事多,古今人中医诊所就是光彩故事中的一个。

  古今人原名关德纯,满族,生于沈阳长于沈阳,自小家贫,边打工边求学,总算熬出一个师范专科学校的学历。凭这个学历,他走上三尺讲台,做个月月有工资的小学教师绝对不成问题,能苦尽甘来。但他不这样做,而是继续边打工边办免费的贫儿学校。如果有了捐款,还可以在中午给贫儿一点吃食。如果贫儿病了,能够开个药方,帮助贫儿缓解病痛──他自学成才,成了能治病的中医,也是只开九味药的根本原因。他的本领太惊人了。

  当时在沈阳青年会任总干事,后来成为党的地下工作者,在情报战线上作出杰出贡献的阎宝航,闻讯前来拜访关德纯,惊为奇人奇事。除了给予关德纯及贫儿学校一定的帮助,阎宝航更为重要的帮助是介绍张学良前来参观,张学良十分惊叹,捐了一笔巨款,贫儿免费学校成了沈阳的一张亮丽名片。

  “九一八”事变爆发,贫儿免费学校无法继续了,关德纯含着眼泪离开了沈阳。他到了北平,想再见张学良一面,但当时张学良躺在烟榻上,许多重要的人物都见不到他,更别说与他只有一面之缘的贫儿学校校长了,关德纯把一封信寄给了张学良,他直言直语,说像你这样国仇家恨系于一身,应当振作起来。据说张学良看了一遍又一遍,放声大哭。劝张学良戒烟,关德纯是第一人。

  关德纯最最关心的还是他贫儿学校的学生,他们失学以后,又怎么成长?他在沈阳还有亲友,就找他们打听这些学生的下落。这些失学的贫儿当然前途无望,他们想念爱护他们的校长,也在寻找他。一来二去,古今人中医诊所门前就有了衣服不整、面黄肌瘦的青少年找来。关德纯一律收留,但让他们久居天津、继续上学是不可能了。关德纯只靠诊所讨生活,养活不了这么多吃饭的人,何况还无法让他们上学呢。关德纯就和学生们说,现在救国第一,革命第一,你们愿意到解放区去吗?据说,三三两两先后共有七个长大的贫儿走进了解放区,后来都成了能挑担子的干部。

  天津有多条地下党秘密联系通道,因系统不一而路线也不一,有去冀东的,有去冀中的,有去延安的。关德纯究竟联系的是哪条线,说不清楚了。更说不清楚的是关德纯的身份,他就只是贫儿学校校长、助困人士和慈善家吗?或者是和党有一定联系的同路人吗?说不清楚了。

  六年局部抗战,八年全面抗战熬过去了,抗战胜利了。就在这一年,古今人中医诊所的招牌忽然摘了下来,古今人从此在天津消失了,找他看病的人,再想要个又能治病、又只有九味药的药方不可能了。我想再为这位传奇人物多留几笔文字也不可能了。

  祝愿这位无私奉献一生的传奇人物,还有更多的光彩篇章能被后人挖掘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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