苹果梨哥儿俩好，惯常说是秋果实天然一对儿。但它们各自也是大家族，品类众多，有的在夏天就早熟了，如青苹果。

　　郑汴地区产一种青苹果成熟最早，它个头儿小，未足月的青皮核桃模样，每年才收过麦子，6月下旬就有应市的，与5月鲜桃同步。开头儿我不知道，以为是风雨季的普通落果呢。进入7月和8月，嘎啦果和大名叫沙果的花红，大河两岸之中原地带出产多，比尝鲜的青苹果口感更佳。有一年学生才放了暑假，7月份我在庐山和婺源旅游，经过景德镇、黄山多见卖莲蓬，且有新鲜菱角。鄱阳湖周围，农村正在搞“双抢”──抢收早稻，抢栽晚稻。而赣皖交界山里人开始卖秋茶大叶茶了，有梨树新在下梨，酥白梨略带紫皮。我吃了一惊，是平生见过最早成熟的梨。

　　中秋节，豫鲁苏皖一带的砀山梨与宁陵酥梨大量上市，这是河南人本土食梨的大宗。好吃不贵，许多年保持良心价，一般不超过2元一斤，贱似红薯。传统红梨──河北邢台圆红梨与豫西洛宁纺锤形的小小红沙梨，这两种说是治咳嗽的药梨，农村赶会和城市公园里，小贩卖冰糖梨水就是用它们熬制的，而红梨收获最迟。另外，梨和苹果不一样，苹果多出产于淮河以北地区，南北纬30度到60度之间，大致说吧，从青岛烟台，郑汴地区及豫西灵宝，往西而陕甘青地区，苹果集中生长于此。梨泼皮，不择地而生，东南西北都出产梨，并且口味儿各具特色。

　　2022年，因为疫情，第24届中国国际花卉园艺展由5月北京变为9月天津，后临时取消，再延迟至2023年到上海举办。第40届洛阳牡丹节，则宣布推迟一年举办，到2023年清明节了。还有第40届开封菊花节，10月中旬准备就绪了，线上先办了开幕式，但最终被迫放弃了。这一年，我只是8月初唯一获得一次远游的机会，像偷来一样──老同学自驾游到山东青州访古，匆匆打个来回。齐鲁物阜民丰，正值桃李苹果梨西瓜甜瓜大聚会，嘎啦果青苹果，蟠桃──黄蟠桃、红蟠桃，和硕大的肥城桃，形形色色，琳琅满目。还遇到了多年未见的香蕉梨面梨，当地曰太婆梨的。老街青青石板铺路层层石牌坊，夹道槐荫，槐花开得最浓。香蕉梨长柄葫芦状，黄色带些许胭脂红，啊呜咬一口，顿时有返老还童的感觉。土特产还有很多，但我执意要多买些香蕉梨。路边把着巷子口的摊位，8元一斤我嫌贵，老板娘哈哈大笑讥讽我人小气，男不给女斗，我不给她计较，但这时的香蕉梨，好吃却不好存放，暑热里隔一天就洇伤了。

　　退休这几年颇有点养尊处优，我正儿八经养成了每天吃水果的习惯，不仅仅是夏天吃西瓜，应季水果各样都爱吃，稀罕点儿的有进口的牛油果和车厘子。可我和我母亲一样牙不好，吃水果便“吃柿子拣软的捏”，青睐香蕉烘柿橘柚，梨和苹果则让给太太吃。当然，花牛苹果和香蕉梨、新疆梨，也是好吃的。现在物流挺邪乎，一年一年物品变动很大。虎年秋天，超市里忽然有一种叫甘肃青梨的新品种，略放一下也变黄，纺锤形状，皮薄肉细腻，梨核周围微酸。开头儿3元多一斤，我常常买，连着吃到冬季，料不到11月的梨和橘柚明显开始涨价。12月它们越发“高高在上”──甘肃青梨5元，果冻橙12元，脐橙8元，年年3元一斤的砂糖橘，这时五六元。砀山梨与传统酥梨，咸鱼翻身，2元涨到4元不止。其他的只要是梨，个个“鲤鱼跳龙门”。12月“新十条”甫一落地，退烧药成了紧俏货。在农村，有些人相信土单验方，纷纷用梨煮水治咳嗽发热。唐代的《食疗本草》记食梨药效：“除客热，止心烦。”“捣汁一升，酥一两，蜜一两，地黄汁一升，缓火煎，细细含咽。凡治嗽，皆须待冷，喘息定后方食。”“又，胸中痞塞、热结者，可多食好生梨即通。”张伯礼院士也讲用传统中药防疫，他还亲自示范退烧用蒸梨和煮梨。梨成了金宝蛋了！

　　反之，去年秋季蔬菜因一度运输不畅，农村蔬菜贱卖，价格十分便宜。萝卜白菜，花椰菜芹菜，上海青生菜小白菜，菠菜青蒜，样样都很便宜。作为食味调和的葱姜蒜，今年也风平浪静。水果中的香蕉苹果，价格大致也正常，苹果于是暗暗生气，它嫉妒结伴而生的梨，觉得猛一下攀不上这个笨头笨脑的“老伙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