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名遐迩“女青莲” 

　　龚自珍不禁一愕，心想这人怎么这样奇怪，哪有邀人晤见妻子的道理？正自诧异，却听外祖父笑着说：“复轩的夫人就是闻名遐迩的‘女青莲’，难道你没有听说过？” 

　　自珍闻言，瞿然一惊，连忙站起身来，拱手对李学璜说道：“失敬！失敬！自珍后生晚辈，竟然不知佩珊夫人就是令正！提起尊夫人，真是久闻大名，如春雷贯耳，自珍心仪已非一日，只是无缘相识。今日有这等机缘如何肯错过？待我别过外祖父，就和内子一道随先生过府拜会尊夫人！” 

　　自珍说罢，和段玉裁作别，知会何吉云去了。李学璜连忙吩咐随身仆人，去叫了一辆马车，邀请自珍夫妻一道回府去了。这李学璜的妻子归佩珊，名茂仪，号虞山女史，是清代有名的女诗人，原籍常熟。父亲归朝煦，做过一任道台。母亲姓李，名心敬，善于诗词，不幸早已去世。她和李学璜本是姑表兄妹，父母去世后，嫁给表兄，夫妻长期客居苏州。归氏天姿聪慧，精于诗词，著述极丰，其诗集《绣余小草》《绣余续草》《再续草》乃至《五续草》风靡江南闺阁、士林。她天姿国色、仪态端庄，为世所仰慕，素有“女青莲”之称。自珍说“心仪已久”并非客套，实是肺腑之言。 

　　当下三人乘车，时间不长，便来到李学璜夫妻居住的“虞山小筑”。仆人进去通禀，不一时便见归夫人满面春风地迎出门来。女主人果然仪态非凡，虽然年近不惑，但风韵犹存，不着脂粉，但淡雅中却透出端庄大方之气。自珍夫妻心中暗暗赞叹。中午，女主人亲自下厨，做了几样时鲜小菜，李学璜命人沽了几斤美酒，四个人谈诗说文，边谈边饮，十分投缘。席间，归佩珊又提起龚自珍的《明良四论》来，并随口背诵道：“庖丁之解牛，伯牙之操琴，羿之发羽，僚之弄丸，古之所谓神技也。戒庖丁之刀曰：多一割亦笞汝，少一割亦笞汝；靭伯牙之弦曰：汝今日必志于山，而勿水之思也……”并评论说：“奇思妙想，引喻取譬，处处切中时弊，真是难得一见的佳作。”自珍连连逊谢说：“此乃弱冠所作，才疏学浅，文气亦何能清妥？不过书生空发忧时之愤罢了。夫人若再加矜宠，自珍就无地自容了。久闻夫人诗名，何不把大作拿出来，让晚辈一饱眼福？” 

　　自珍说罢，归夫人笑道：“闺中消遣，难登大雅之堂。时人谬爱，徒有虚名罢了。不过正要请方家指正，哪能不让贤伉俪寓目呢？”说罢就起身离座，不一刻取出一卷《听雪词来》。何吉云连忙接过来，放在自珍面前，夫妻二人共同观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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