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两山”理念是习近平生态文明思想的标识性概念和原创性理论，是新时代生态文明建设的核心理念。今年是“两山”理念提出20周年。2005年8月15日，时任浙江省委书记的习近平在湖州市安吉县余村调研时，首次明确提出“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的科学论断。党的十八大之后，习近平总书记多次论及“两山”关系，强调“我们既要绿水青山，也要金山银山。宁要绿水青山，不要金山银山，而且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党的二十大报告充分肯定了新时代十年我国生态文明建设的历史性成就，同时要求全面推进美丽中国建设，必须牢固树立和践行“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的理念，站在人与自然和谐共生的高度谋划发展。党的二十届三中全会强调建设人与自然和谐共生的中国式现代化，必须完善生态文明制度体系，加快完善落实“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理念的体制机制。“两山”理念，从科学论断演进成系统的“两山”论，从地方经验扩展为全国的“两山”实践，从观念意识发展到完善的“两山”制度，正是这一系列的理论创新、实践创新和制度创新，指引着美丽中国建设行稳致远，为人与自然和谐共生的现代化提供坚实保障，为共建清洁美丽世界作出更大贡献。
一、“两山”理念的理论创新
我国是一个发展中国家，致力于探索一条适合国情的现代化道路。对于后发国家来说，通过工业化走向现代化往往都要面临经济发展和环境保护的“两难”困境，以及如何处理自然资源的保护和利用等问题。2015年“两山”理念正式写入中央文件，成为推进生态文明建设的指导理念，绿色发展成为新发展理念的重要组成部分。此后，“两山”论成为学术研究的热点，专家学者对习近平总书记关于“两山”的重要论述进行了一系列学理化阐释、学术化表达和体系化构建。可以说，“两山”理念科学回答了经济社会发展和生态环境保护之间是否存在矛盾冲突以及能否协同共赢这个中国之问、世界之问、人民之问、时代之问，形成了具有中国智慧、世界情怀、人民至上、时代特色的“两山”论。其创新之处突出体现在以下三个方面：
一是创新绿色生产力理论，科学反映绿水青山和金山银山的辩证统一关系。生产力是人类社会发展的根本动力，是人类文明程度的决定性因素。习近平总书记秉承马克思主义的立场观点方法，继承并发展了马克思主义生产力理论和生态思想，纠正了传统发展主义的错误观念，提出了“保护生态环境就是发展生产力、改善生态环境就是发展生产力”的创新观点，将生态价值与经济价值统一于可持续发展框架内，为实现发展和保护的协同共生指明了新路径。习近平总书记提出“两山”理念并非偶然。2003年8月8日，为进一步统一生态省建设的思想，时任浙江省委书记的习近平在《浙江日报》发表《环境保护要靠自觉自为》短论，批判了“只要金山银山，不管绿水青山”的观点，指出这种认识偏差导致“吃了祖宗饭，断了子孙路”而不自知。在《从“两座山”看生态环境》一文中，习近平总书记指出，我们追求人与自然的和谐、经济与社会的和谐，通俗地讲，就是要“两座山”：既要金山银山，又要绿水青山。因此，当他在湖州市安吉县余村听到地方绿色转型的做法时予以了充分的肯定，“刚才你们讲了，下决心停掉一些矿山，这个都是高明之举。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我们过去讲，既要绿水青山又要金山银山，实际上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2013年4月，习近平总书记在海南考察时指出，纵观世界发展史，保护生态环境就是保护生产力，改善生态环境就是发展生产力。良好生态环境是最公平的公共产品，是最普惠的民生福祉。对人的生存来说，金山银山固然重要，但绿水青山是人民幸福生活的重要内容，是金钱不能代替的。经济发展不应是对资源和生态环境的竭泽而渔，生态环境保护也不应是舍弃经济发展的缘木求鱼，而是要坚持在发展中保护、在保护中发展。党的二十大之后，习近平总书记对发展新质生产力作出一系列重要论述，并且阐明了新质生产力本身就是绿色生产力的科学道理，为人类文明新形态的繁荣发展指明了动力之源。
二是创新生态优先、绿色发展的理论，反映了人与自然和谐共生现代化的本质要求。发展是解决我国一切问题的基础和关键，发展观念是行动的先导，决定着发展的成效乃至成败。2020年3月，当习近平总书记再到湖州市安吉县余村考察时，不禁赞赏：“余村现在取得的成绩，证明了绿色发展这条路子是正确的。经济发展不能以破坏生态为代价，生态本身就是一种经济，保护生态，生态也会回馈你。”绿色发展是“尊重自然、顺应自然、保护自然”的发展之路，是发展观的深刻革命，是“两山”理念对发展路径的必然要求。要着力推进绿色发展、循环发展、低碳发展，形成节约资源和保护环境的空间格局、产业结构、生产方式、生活方式，从源头上扭转生态环境恶化趋势。2015年10月，绿色发展成为党的十八届五中全会确立的五大发展理念之一，强调要坚持绿色富国、绿色惠民，为人民提供更多优质生态产品，推动形成绿色发展方式和生活方式。2016年1月，习近平总书记在推动长江经济带发展座谈会上发表重要讲话，指出推动长江经济带发展必须从中华民族长远利益考虑，走生态优先、绿色发展之路，使绿水青山产生巨大生态效益、经济效益、社会效益，使母亲河永葆生机活力。绿色发展的要义是要解决好人与自然和谐共生问题。坚持绿色发展是对生产方式、生活方式、思维方式和价值观念的全方位、革命性变革，是对自然规律和经济社会可持续发展一般规律的深刻把握。坚持高质量发展是新时代的硬道理，绿色成为普遍形态是高质量发展的题中应有之义。高质量发展和高水平保护是相辅相成、相得益彰的。高水平保护是高质量发展的重要支撑，生态优先、绿色低碳的高质量发展只有依靠高水平保护才能实现。这就要求我们站在人与自然和谐共生的高度谋划发展，持续推动经济社会发展的全面绿色转型。
三是创新“产业生态化、生态产业化”的生态经济体系理论。建立健全绿色低碳循环发展经济体系，促进经济社会发展全面绿色转型是解决我国生态环境问题的基础之策。在2003年指导浙江开展生态省建设时，时任浙江省委书记的习近平就提出建设以循环经济为核心的生态经济体系的思路，包括调整优化产业结构，培育发展循环经济，积极发展生态农业，大力发展生态工业，加快发展现代服务业，努力倡导绿色消费等。2018年5月，习近平总书记在全国生态环境保护大会上提出要加快构建生态文明体系，包括建立健全以产业生态化和生态产业化为主体的生态经济体系。生态经济的良性运转，尤其是生态产业化的实现是绿水青山转化金山银山的关键路径。在2023年全国生态环境保护大会上，习近平总书记再次强调要拓宽绿水青山转化金山银山的路径，推进生态产业化和产业生态化，培育大量生态产品走向市场，让生态优势源源不断转化为发展优势。习近平总书记的这些重要论述，是对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尤其是劳动价值论的创新。在他看来，良好的生态环境蕴含着无穷的经济价值。绿水青山既是自然财富、生态财富，又是社会财富、经济财富。保护生态环境就是保护自然价值和增值自然资本，就是保护经济社会发展潜力和后劲，使绿水青山持续发挥生态效益和经济社会效益。
二、“两山”理念的实践创新
习近平总书记指出，当代中国正经历着我国历史上最为广泛而深刻的社会变革，也正在进行着人类历史上最为宏大而独特的实践创新。“两山”论形成和发展于中国式现代化的伟大实践中，全国各地践行“两山”理念，推进新时代美丽中国建设取得显著成效。
一是浙江生态省建设为“两山”理念的实践提供了首创经验。2002年，时任福建省省长的习近平对生态省建设作出部署，推动福建成为全国首批生态省试点省份。在担任浙江省委书记后，习近平亲自主抓生态省创建，创造性地提出实施生态工业与清洁生产、生态农业与新农村环境建设等“十大重点工程”，构建以循环经济为核心的生态经济体系等“五大体系”。生态省建设是浙江“八八战略”的重要组成部分，在“八八战略”和“两山”理念的指引下，经过十余年的接续奋斗，2020年，浙江成为全国首个建成的生态省，为全国其他地方推进生态文明建设提供了可复制、可推广的经验。
二是全国广泛开展“两山”实践创新基地的创建工作。2016年，浙江省湖州市安吉县被列为“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理论实践试点县。2017年，在试点经验的基础上，“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实践创新基地”创建工作正式启动。“两山”基地是践行“两山”理念的实践平台，旨在创新探索“两山”理念转化的制度实践和行动实践，破解生态产品价值实现存在的“度量难、交易难、变现难、抵押难”问题，总结推广典型经验模式，不断拓宽绿水青山转化金山银山的路径，并且推动“两山”论的丰富和发展，促进经济社会的全面绿色转型。各地积极探索“两山”理念转化的路径模式，形成了“守绿换金”“添绿增金”“点绿成金”“借绿生金”“数绿合金”等转化模式。其中，“守绿换金”强调保护与补偿，让生态资源直接变现，例如生态补偿、碳汇交易等路径。“添绿增金”通过修复与增量，拓展资源利用空间，例如土地综合整治、生态产品价值实现等路径。“点绿成金”依靠技术与创新，激活资源价值，例如生态农业、农旅融合等路径。“借绿生金”通过品牌与文旅，实现生态资源的经济转化，例如绿色金融、产业联动等路径。“数绿合金”借助大数据、人工智能等新质生产力，实现数字化、智能化和绿色化的融合增效。
三、“两山”理念的制度创新
党的十八大以来，在习近平生态文明思想指引下，我国从中央到地方不断加强生态文明制度建设，构建起了系统完整的生态文明制度体系，为树立和践行“两山”理念提供了坚实保障。
一是创新体现“两山”理念的顶层设计。进入新时代，“两山”理念对我国生态文明建设产生了广泛和深远的影响。2015年4月，中共中央、国务院发布《关于加快推进生态文明建设的意见》，明确提出“坚持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深入持久地推进生态文明建设”，这是“两山”理念首次写入中央文件。同年9月出台的《生态文明体制改革总体方案》把“树立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的理念”作为生态文明体制改革必须遵循的理念之一。党的十九大首次将“必须树立和践行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的理念”写入大会报告；大会新修订的《中国共产党章程》总纲明确指出：“树立尊重自然、顺应自然、保护自然的生态文明理念，增强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的意识。”2018年3月，十三届全国人大一次会议通过宪法修正案，将生态文明写入宪法，实现了党的主张、国家意志、人民意愿的高度统一。《中华人民共和国民法典》第九条规定“民事主体从事民事活动，应当有利于节约资源、保护生态环境”，在世界范围内首次把生态环境保护确立为民法的基本原则。
二是完善落实“两山”理念的体制机制。党的二十届三中全会强调中国式现代化是人与自然和谐共生的现代化，要完善生态文明制度体系，协同推进降碳、减污、扩绿、增长，积极应对气候变化，加快完善落实“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理念的体制机制，并为此作出了完善生态文明基础体制、健全生态环境治理体系和健全绿色低碳发展机制的任务部署。在基础体制方面，要建立健全生态环境分区管控制度，构建全域覆盖、精准科学的生态环境分区管控体系；建立健全覆盖全域全类型、统一衔接的国土空间用途管制和规划许可制度；不断健全自然资源资产产权制度和管理制度体系，完善全民所有自然资源资产所有权委托代理机制，建立生态环境保护、自然资源保护利用和资产保值增值等责任考核监督制度。在健全生态环境治理体系方面，要推动重要流域构建上下游贯通一体的生态环境治理体系，全面推进以国家公园为主体的自然保护地体系建设。在落实生态保护红线管理制度的同时要建设多元化生态保护修复投入机制。要健全自然生态系统保护机制，完善自然资源资产配置方式，推动高水平保护自然资源，夯实生态产品供给基础，高效利用自然资源。要推进生态综合补偿，健全横向生态保护补偿机制，统筹推进生态环境损害赔偿。在健全绿色低碳发展机制方面，要构建支持绿色低碳发展的财税、金融、投资、价格政策和标准体系，健全绿色消费激励机制，促进绿色低碳循环发展经济体系建设。要建立能耗双控向碳排放双控全面转型新机制，健全碳市场交易制度、温室气体自愿减排交易制度，积极稳妥推进碳达峰碳中和。
（作者分别为北京林业大学生态文明研究院院长、教授，北京林业大学马克思主义学院博士研究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