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顺宗永贞年间,柳宗元因参与革新运动失败而被贬为邵州(今湖南邵阳)刺史,赴任时还没走完一半路程,又被贬为永州(今湖南永州)司马。他的朋友刘禹锡也遭遇了同样的命运,被贬到朗州(今湖南常德)任司马。二人同病相怜,时常写信相互鼓励。
元和十年(815),按照旧例,柳宗元被移作柳州(今广西柳州)刺史,而刘禹锡则要远赴播州(今贵州遵义)任刺史。任命的诏书下达,柳宗元对身边的亲人说:“刘禹锡有老母,年龄已大,如今他要到蛮方远郡去做刺史,在西南绝域的地方,来回有上万里的路程,哪能让他和老母一起去。如果母亲不去,母子各在一方,这便成为永别。我和禹锡是好朋友,我哪能忍心看他们母子这样呢?”于是他起草奏章,说明情由,请求和刘禹锡对调,把柳州授给刘禹锡,自己却到播州上任。
柳宗元的这番举动感动了朝中许多大臣,宰相裴度也站出来说话,皇帝最终改派刘禹锡到条件更好一点的连州(今广东连州)赴任。这件事《旧唐书》和《新唐书》都有收录,成为文坛一段佳话。
无独有偶,同样的事也曾发生在狄仁杰身上。
狄仁杰曾任并州(今山西太原)法曹参军,有一年,上级要派与他同一知府的参军郑崇质出使边远之地。狄仁杰知道郑崇质有一个老母亲,体弱多病,需要人照顾。狄仁杰自己就是个孝子,他在赴任途中,曾经登上太行山,回头远望河阳(今河南洛阳),见白云孤飞,不禁潸然泪下,对左右说:“吾亲所居,在此云下。”我的父母亲就住在它的下面啊。狄仁杰伫立眺望了很久,直到白云飘走才离开。
狄仁杰想,郑崇质此时也一定非常难过,就对他说:“你家老母有病,而你却要远行,怎么能让老人家时刻忧思万里之外的儿子呢!”于是,他找到长史蔺仁基,请求代替郑崇质去出使。蔺仁基听了,感叹不已。当时,他正和司马李孝廉闹意见,现在见到狄仁杰的所为,主动找到李孝廉说:“我们两个听说这事难道不羞愧吗?”两人由此和好如初。此后一提及这件事,蔺仁基都会说:“狄公贤德,北斗以南,仅此一人而已。”
世上的与人相争,多以自身的利益为重,而柳宗元和狄仁杰却反其道而行之,他们推己及人,把别人当成自己,设身处地地为别人着想。这样的争,浸润着一颗仁爱之心,让我们的心为之柔软,争出了处世的水平,争出了做人的境界,这或许才是他们至今还为我们津津乐道的真正原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