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6年发行的《丙子年》邮票一套两枚,第一枚图案剪纸风格,取“小老鼠上灯台”童谣意境,画面为鼠持灯台。我题邮票诗:“岁星十二春秋一周天,让亥猪画完一个美满的圆,丙子鼠将在除夕的子夜,开始新一巡生肖年的流转……”拜访天文学史学家席泽宗院士时,特意带上。席先生见了,说这样的集邮挺有意思,题了字:“岁岁平安。席泽宗2001.2.”。十二生肖是一种以天文学为背景的民俗文化。天文学史学家所题这四个字,涉及天文历法之岁、民间吉祥贺岁风俗,与生肖邮票、首日邮戳等形成美妙组合,是我得意的一件集邮品。
那是一次难忘的经历。那时我正在写关于生肖文化的“大部头”,自然不会错过请益的机会,当晚对谈话做了追记。谨转录如下:
“上午去祁家豁子,科学院宿舍。席泽宗先生为‘夏商周断代工程’首席科学家之一。人很谦和,说起公交乘车,就是一个朴实的老头,告诉你怎样减少换乘次数。他74岁,尚未退休。关于生肖文化之源,他说上世纪60年代曾查过这方面的材料,记得是北方少数民族的材料,但没有写文章,运动就来了。材料没有丢,包在一个包包里。请他就此写文章,他说哪天找到了,可以提供出来。问及对‘生肖外来说’的看法,他讲,中国远古天文学没有受到巴比伦的影响,十二生肖与巴比伦黄道十二宫并不是一回事。黄道十二宫是太阳一年里的运行位置,这与中国的十二生肖联系不上。关于‘十二,天之大数’,他说,分一年为十二个月的历法,就像发现太阳是圆的,不同地方的人完全可以以自己的观察,独立得出,不约而同。中国与巴比伦的星座,几乎没有一样的,相互间历法的影响不大。他说,十二生肖什么时候配齐、排成这样的顺序,又与十二地支结合、与五行结合,这是一个很有趣的文化课题。可能先有四象,后有二十八星宿。河南濮阳发现了虎和龙,蚌壳堆塑的。玄武朱雀,很可能是后来凑上的。四象之中,只有东方苍龙与七宿的关系最是圆满,西方七宿与虎就没有那么密切。他说,远古时代没有电灯,没有蜡烛,在野外搭个小窝棚、小房子,夜晚照明全靠月光星光。人们有更多的机会关注星空,并且还没有如今城市里的光污染。三代以上,皆晓天文,就是这样。”
席泽宗(1927—2008),天文学史学家,中国科学院院士,国际科学史研究院院士,曾任自然科学史研究所所长,国家“九五”重大科技攻关项目“夏商周断代工程”首席科学家之一。
1951年席泽宗毕业于中山大学天文学系。在校读书时完成书稿《恒星》,1952年由商务印书馆出版。1955年发表《古新星新表》,利用从殷商到清代三千多年古籍中关于“客星”的记录,甄选新星和超新星爆发实例,一举成名。1965年,与薄树人合作,发表包含《增订古新星新表》的论文《中、朝、日三国古代的新星记录及其在射电天文学中的意义》。两个星表,成为研究宇宙射电源、脉冲星、中子星的重要文献。1974年发表长沙马王堆汉墓天文帛书研究报告。1981年论证早于伽利略2000年,中国人甘德已发现木星的卫星。席泽宗是自然科学史研究所的创始人之一。在晚年,他又为“夏商周断代工程”作出贡献。2007年经国际天文学联合会批准,将中科院国家天文台发现的一颗小行星命名为“席泽宗星”。
席泽宗先生与《今晚报》副刊的交集,是曾作文两篇、发文三次。这如何讲?应约于世纪之交撰写《天文学大发展》,展望“21世纪中国将成为科技强国”的美好前景;应约撰写《谈谈“勤谨和缓”》,讲治学心得。这两稿之外,曾为征文活动投寄未刊旧作一篇,文前席先生加了说明,这是“32年前为《北京晚报》写的一篇短文”,此文当时没能刊出。这是一篇天文学史话,题为《真金不怕火炼——布鲁诺的故事》。32年后得以刊布,并编入征文集《博导晚谈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