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方人春节喜欢扭秧歌,南方人端午偏好赛龙舟,不过,扭秧歌和赛龙舟都不是今人首创,而是源于古人的祭祀活动。川人喜欢玩麻将,谓之“血战到底”,由四人对抗打到二人争霸,你死我活,据说,麻将也源于古人发明的“马吊”。而风靡世界的足球,则起源于中国古老的健身运动“蹴鞠”。可见,华夏先人不仅勤劳善良,而且聪明智慧,为世界创造了许多怡情益智的游戏。
结绳记事的上古时代,人们虽然不得不为辘辘饥肠起早贪黑地忙碌,但耕种狩猎之余,他们也会忙里偷闲,苦中作乐,玩出各种花样的游戏,击壤就是其中一种。壤用木制成,前宽后窄,其形如履,长一尺余,阔约三寸。玩法是置一壤于地,后退三四十步,以手中之壤击地上之壤,击中为胜。王充《论衡·艺增》记载过“尧民击壤”的故事,说尧帝时,天下太平,百姓安居乐业,有位年逾五十的长者击壤于道中,一旁的观众由衷感叹道:“尧帝真是功德无量啊!”谁知,长者却不屑一顾地说:“我日出而作,日入而息,凿井而饮,耕田而食,我自得其乐,与尧帝的德行何干?”真是快人快语。
春秋战国时期,诸侯争雄,崇尚精骑善射的武士精神,以角逐射术为特点的投壶,成了备受欢迎的游戏。投壶最初源于礼仪,郑玄所注《礼记正义》说:“投壶者,主人与客燕饮,讲论才艺之礼也。”当时,成人男子以善射为荣,诸侯聚会,往往邀请宾客射箭。后来,有的的确不会射箭,只好以箭投酒壶代替,因此,投壶慢慢发展成了宴饮游戏。投壶时,主宾对坐,以酒壶为器皿,人与壶相距数尺,以去掉箭头的箭投掷,中壶者得胜。左丘明《左传·昭公十二年》记载,晋昭公即位时,周王室及诸侯前来祝贺,晋昭公与齐景公比试投壶,二人在投壶过程中,唇枪舌剑,争做诸侯之首,结果不欢而散。所以,宫廷中的游戏,有时不仅仅是游戏,往往还是政治。
文人不喜欢角逐体力,他们好风雅,喜欢迂回曲折、曼妙婉转,于是有了诗情画意的修禊。修禊原为消灾祈福的仪式,农历三月初,人们成群结队到水边嬉戏,祈祷消灾弭祸。后来,修禊发展为文人雅集的经典范式,尤其深得魏晋文人喜好。东晋永和九年(353)三月三日,王羲之和当时名士谢安、孙绰等四十余人,宴集于会稽郡兰亭,共修禊事。名士们列坐于蜿蜒曲折的水渠旁,用耳杯(古代酒杯,也称羽觞、羽杯,椭圆、浅腹、平底,两侧有半月形双耳)盛酒放置于水渠之上,让它随流水飘浮,流到谁面前谁就得拿起酒杯啜饮,这便是修禊的戏中之戏,叫做“流觞曲水”。名士们群贤毕至,少长咸集,衔觞赋诗,乐不知返。最后,大家把当场创作的三十七首诗歌编辑成《兰亭诗集》,风行一时。而王羲之为这次盛会创作和书写的《兰亭集序》,文采斐然,独步天下,成为中国文学史和书法史上的绝世瑰宝。
唐宋之际,最流行的娱乐活动,恐怕非蹴鞠莫属。从文献记载来看,当时已用灌气的球,代替过去用毛发充塞的球。王建诗云:“殿前铺设两边楼,寒食宫人步打球。”杜甫诗云:“十年蹴踘将雏远,万里秋千习俗同。”这都反映出彼时蹴鞠受欢迎的程度,堪称全民娱乐。宋代高俅,曾因擅长蹴鞠而一步登天。王明清《挥麈录》说,高俅先是驸马都尉王诜的小吏,一次,王诜让高俅去端王府送东西,恰遇端王玩蹴鞠,端王邀高俅一起玩。高俅乃蹴鞠高手,伸腿便踢了个满堂喝彩,让端王刮目相看,随即把他留在了身边,视为心腹。后来,端王继位为帝,即宋徽宗,高俅因此扶摇直上,官至太尉。
明清两朝,斗鸡、斗蟋蟀之类的动物游戏,成了官民所爱。明代甚至还出现了一种专门举办斗鸡活动的民间组织——“斗鸡社”。张岱《陶庵梦忆》说:“天启壬戌间好斗鸡,设斗鸡社于龙山下。”明宣宗朱瞻基从小痴迷斗蟋蟀,即位之后把搜集蟋蟀当成政治任务下达,老百姓不堪重负,咒骂他为“蟋蟀天子”。清朝靠武力征服汉族,如何传承尚武精神,成了统治者处心积虑的要事。为此,康熙开辟了热河木兰围场,率王公大臣、八旗精兵前来围猎。康乾之间,朝廷每年都要举行一两次大型围猎活动,如同演武大会,阅兵大典,隆重而又热烈。只是,入主中原的游牧民族,终究挡不住博大精深的汉文化的浸染,那些王公贵族最终还是丢弃了他们引以为傲的骑射之术,沉醉于琴棋书画和汉儒王道,围猎渐渐只留下形式,变成了娱乐。
当然,穿越千年的游戏远远不止上述零星几点,足够用汗牛充栋的文字去记述。同时,游戏虽然偶关政治和利益,但大多数时候还是主打强身健体和娱乐休闲,在寂寞的历史长河中,给了人们健康的体魄和愉悦的心情,可谓功莫大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