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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年10月09日 星期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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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西方视角
交汇下的真情写作(图)
袁恒雷
《时光的忧伤》,张宗子著,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2022年8月出版。

  张宗子,其名就很仙风道骨,其作常是中西交汇。这本名为《时光的忧伤》的自选集,是其数十年创作精华的优质选本,会让读者对这一位履历丰富、学养深厚的散文家,有较为全面的了解。

  阅读本书,能够较为清晰地看到张宗子的阅读与生活经历,以及他的文学艺术观。因其长期生活在海外,同时又具有深厚的古典文学修养,所以他生发出来的对古今中外文艺经典的品评往往视角独特。通读这些文章,常常令人想起有类似经历的胡适、张爱玲、林语堂等人,只是比起那些民国名家,张宗子生活于当代,他这些文本带给我们的新鲜感,无疑更通透醒目。

  张宗子对一众西方古典音乐、诸多文学艺术家的解读,比起我们隔岸相望的审视,感知得更加深刻。对于拉赫玛尼诺夫、华莱士·史蒂文斯、叶芝、凡·高、杜鲁门·卡波特、施特劳斯等等我们耳熟能详的西方文艺名家,张宗子当然不可能挨个去本人或作品的诞生地采风,但凭借多年的用心倾听与体会,他撰写出的诸多随笔都有其独特之处。

  比如他对凡·高作品的解读,就很有启发性。他说:“永恒,对于我们今天在美术馆拥挤着去看凡·高的人,对于我们面对着不过一尺多高的画框既觉惊讶又恍然大悟的人,是夏日手中的一杯冷饮。对于凡·高,全然没有意义。”我们普通国人对西方美术家的认知,脱口而出的常常就是达·芬奇、拉斐尔、米开朗基罗、凡·高、莫奈、塞尚等较为有名的几位,达·芬奇和凡·高可谓其中最出名的两位。在我们看来,他们的作品,尤其是那几幅名作,无疑是无价之宝,具有永恒性。但在张宗子的评述中,这些画作于我们是夏日的冷饮,对于凡·高本人却没有意义。稍稍知道他的背景故事就会明白,他生前未曾因为画作富有,反而过得非常贫穷,饱受疾病困扰。就算这些画作于他是某种慰藉,但除此之外,对他的生活确实也没有任何意义了。

  张宗子的视野非常宏阔,能够耐住性子读许多西方名家名著。比如他在谈《歌德谈话录》中歌德青年时代的一段恋爱故事时,不经意间显示了其扎实广博的阅读与对比能力。“歌德此处的回忆,洋洋数页,非常详细,显见记忆多年不能磨灭。从头到尾,酷似《追忆似水年华》第二部中斯万夜访奥黛特的章节。普鲁斯特描写恋爱中的男人心神不定,在自尊、怀疑、渴望和嫉妒中纠缠挣扎,那么生动细腻的情节,灵感也许正出自歌德这里。”如此看来,张宗子不仅能够将这些名著通读,还能找出这些著作的关联处,显示了一名优秀阅读者的扎实功底。

  张宗子的创作是东西方视角的交汇,比如他写作西方艺术随笔时,常常会带着东方文学艺术的相关内容予以对比。这样,就牵引出张宗子另一批与西方文学艺术随笔相呼应的中国文学艺术随笔。比如解读《聊斋志异》的《月光下的天堂之门》,解读沈从文的《沈从文的忧伤》,以独特视角解读《儒林外史》的《马二先生游西湖》等等,让读者对这些耳熟能详的名家名作,又有了全新的阅读收获。

  张宗子发现蒲松龄科举失意后,“爱情则成为理想的寄托。”他从心理学角度进行了深入分析:“他在写作中情不自禁地把每一个男性角色都当成了自己的化身。正因为这样,尽管书中的女性角色身份各个不同,或狐或鬼,或仙或人,或如婴宁之娇憨,或如芸娘之柔婉,或如湘裙之体贴,或如小谢之顽皮,有黄英那样淡泊如高士的,也有侠女那样凛然不可侵犯的……蒲松龄在爱情生活上必是一失败者,正如他一辈子都未能在文字场上扬眉吐气。情场上他不只是失败,而是从来就没有机会。”这种解读即便他人已有类似表述,但张宗子的概述有其鲜明的辨识度,甚至具备了全新的视角。

  读毕此书,相信读者会产生这样的感慨:时光远去,的确令人忧伤,但那些琳琅满目的篇章留存,却是时光最好的注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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