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派家具之所以能成为家具里的一个“派”,是因为它在中国古典家具基础上,结合欧式家具进行了大改良。其在雕刻的花饰方面,大量采用了欧式建筑、欧式家具的花饰,是为一增;中国古典建筑和家具里有大量的吉祥花饰图案,民国海派家具没有摒弃,而是巧妙地进行了融合。
往远处扯一点儿,家具的初始阶段是朴素的,完全是实用功能。凳子就是坐的,床是用来躺的,柜子当然是放东西的。发展到一定阶段,视觉要求出现了,装饰美化功用需要满足眼睛的美感,而中国人自古以来有敬畏之心,于是增加雕刻花饰来满足求福纳祥的心理需求。
海派家具吸纳了大量的西洋花饰,但古有的吉祥符号仍然跻身其间,在上世纪二三十年代基本定型,形成了海派家具的一道风景线,譬如其中的生育理念。
古有祝词“华封三祝”,就是祝福多福、多寿、多子。中国人的子嗣观十分强烈,葡萄、石榴、葫芦和瓜瓞是民俗生育观的四大图腾,它们的共同特点是果实结得多,果实里面的籽(种子)特别多,符合传宗接代的理念。在古典家具中,石榴和瓜瓞图案很多,寓意也很明了。有一副对联是这样写的:“螽斯衍庆子孙振振,麟趾呈祥瓜瓞绵绵。”不仅拉进来瓜瓞,还扯进来蝈蝈,让家族繁衍像瓜瓞藤蔓连绵,像蝈蝈振翅般振兴。但是,海派家具在图案方面是有取舍的,像石榴和蝈蝈在海派家具中隐身了,取而代之的是葡萄、葫芦和瓜瓞。
真正大量使用葡萄图案的是民国海派家具,之所以大行其道,是因为葡萄在西洋家具中出现很多,是一种装饰性很强的“洋图形”。葡萄是爬蔓植物,其弯曲的枝蔓十分入画。同样,爬蔓的葫芦、瓜瓞也受到青睐,同为爬蔓植物,葫芦因为结籽很多,民间有“葫芦万代”的说法。瓜瓞是小瓜,说白了瓜瓞已经不是籽粟的种子状态了,而外形是“婴儿”了,这是一种朝气、一种希望,在海派家具的花饰里面,瓜瓞不仅藤蔓迂曲缠连,小小的瓜瓞用黄杨木精雕,镶嵌其中,似满天星斗,美意多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