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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年08月04日 星期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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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忘的女兵采伐队
石 磅

  1969年,国家计划在乌兰浩特建立一所野战医院,建设营房、病房都需要木材,因此在大兴安岭林区批下了采伐量,可是林业工人忙不过来。1971年,医院正式开始营建,建院任务不能等,医院党委决定自己组成采伐队上山伐木,按说这应该是男兵的任务,可是这个医院男兵数量太少,于是组成了一支女兵采伐队,于这年冬季开赴大兴安岭深处的深山老林。

  “高高的兴安岭一片大森林,森林里边住着勇敢的鄂伦春,一呀一匹马呀一呀一杆枪,獐狍野鹿漫山遍野打也打不尽……”唱着这支鄂伦春歌曲进山的小女兵,全是当年刚入伍的十六七岁的新兵。她们乘坐军用卡车奔驰几百公里,从乌兰浩特到达连公路都没有的布特哈旗大兴安岭深处,安营扎寨搭起帐篷、砌好火炉,第二天就扛起开山斧、大肚子锯,踏着没膝盖的积雪进山伐木了。

  说起伐木工,我这个男兵心里都打怵。1958年的某天,我因为手受伤到省人民医院去换药,忽然走廊里抬进了一副用木杠麻绳做成的担架,上面躺着一名浑身打哆嗦的伤员,掀开脏被子之后一股浓重的臭气弥漫整条走廊,我上前一看,伤者是一名长白山的采伐工人,他的伤腿长出了寸把长的青毛,是被伐倒的树木砸成了粉碎性骨折,工友们从山上往下抬,坐牛车、乘马车、赶汽车、上火车……七天才到了省立医院,伤者一直在发高烧,是败血症。医生说腿保不住了,命能保住就是万幸。

  踏上采访女兵采伐队的路途,我脑海里一直闪现着那名采伐工人受伤的画面。到了现场,发现野战医院的领导对安全工作抓得不错:采伐现场设置了安全员,两人一组伐一棵树,各个小组都拉开了安全的采伐距离。先在下坡的那面树根部用大肚子锯拉两道口子,用开山斧砍去中间的木片,此时安全员吹响紧急撤离的哨声,高喊一声:“顺山倒嘞!”再用开山斧一敲树干,大树就顺着山坡的方向缓缓倒下去……

  这些小女兵从早到晚跪在雪地上,两人一组从事着这种粗放的重体力劳动。每天收工之后,她们都要在帐篷里烘烤湿透的棉裤和大头鞋,第二天好再穿上出工。原来在家里大米饭、白馒头也吃不下二两的这些女孩,如今不仅自己生火做高粱米饭、玉米面粥,还会蒸馒头了。四两一个的大馒头,她们一顿要吃仨!原木攒到一定数量时,她们就把拴着钢丝绳的道钉砸进原木里,另一头套上牤牛,把原木从山上拉到山下,再用汽车运往乌兰浩特建院工地。

  经过冬春两季的艰苦劳作,这些女伐木兵个个红脸堂堂、身强体壮,又立即投身到了野战医院的建设当中。采访归来,我把她们的事迹写成五幕话剧《青春的火花》,又写成散文《女子采伐队》,刊登在1973年4月22日的《人民日报》上,沈阳军区歌舞团把它改编成了舞剧。

  如今五十多年过去了,当初的女兵们都已经成了银发一族的奶奶、姥姥,我坚信这一段特殊的采伐经历她们会终生难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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