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近代天津的机器制造行业当中,民立第四铁工厂是名副其实的佼佼者,可谓远近闻名。作为天津机械制造工业的奠基企业之一,虽然其全称为天津民立第四恩兴和铁工厂,但普通民众却习惯称其为“孙恩吉铁工厂”。之所以这样称呼,是因为它的创办者,也就是厂长孙恩吉,在机器制造行业和社会上都是闻名遐迩的名人,工厂也因为他而发展迅速并为人们所熟知。
孙恩吉,字鉴棠,天津人,是近代天津著名的“机器发明家”。他最初是天津机器制造局东局的一名技术高超的机器工匠,还担任过天津水师管轮学堂木模样教习。八国联军侵占天津时机器局被毁,他被迫另谋出路,于是凭借自身在技术方面的优势开办了民立第四铁工厂,发明和制造了很多新机器,声名大著,人送外号“外国孙”,赞誉他的技术能与外国人相媲美。清朝末年,为振兴实业,清政府颁布了《奖给商勋章程》,对于发明创造新技术、新机器和仿造各项工艺取得成就者,按其成就大小分别奖以六品至二品顶戴,五等至一等商勋。孙恩吉因为在机器研制方面成就卓著,被授予五品顶戴。1912年,经直隶总督陈夔龙批准,直隶劝业道孙多森奖给他“覃思镕铸”匾额一方。天津各界士绅也曾送给他“振兴实业”“挽回利权”的匾额。1920年,因“有功艺术”还得到过大总统褒扬,当时获得此项殊荣者只有他一人。
孙恩吉所获得的各项荣誉和奖励,既是天津民立第四铁工厂实力的体现,也无形中为工厂做了很好的广告宣传,打开了知名度。他一手创办的天津民立第四铁工厂,最初位于东门外南斜街,大概在1910至1911年间迁移到东马路南端路西。至于工厂的开办时间,大多数资料都记载说是光绪三十二年(1906),不过孙恩吉在给商会的一份请议书中则自称是1902年,由此看来具体建厂时间还有待于进一步商榷。与孙恩吉同为天津工务分会会董,也是天津被誉为“华严孟赵”四大著名书法家之一的赵元礼为该厂题写过“孙恩吉铁工厂”的牌匾。
民立第四铁工厂,注册资本2000元,在天津机器制造各厂中算得上是规模比较大的,也是为数不多能制作成品机器出售的厂家之一。该厂装配有车床、钻床、铣床、刨床和其他各种设备,1921年前后工厂效益最好的时候,那时工厂规模最大,工人曾多达一百多人。20世纪30年代中期,工人减少到15人。该厂“专造各种时式汽机机器”,出品主要包括各种车床、刨床、铣床、钻床、火力机器磨、轧棉机、榨油机、卧式汽机、立式汽机、起重高车、石印机器、水力自行机、锅炉、水泵、筛子、汽灯、各种农具、各种铜铁器具等数十种,甚至生产“海陆军应用一切铜铁军械器具”。30年代中期生产的大宗产品为2号与4号煤油灯头,这些煤油灯头质优价廉,销售情况较好,对抵御舶来品的倾销发挥了一定的作用。
民立第四铁工厂设有机械工程师专门负责设计和监造,因此生产的镟床、刨床、钻床等,“久以精密合度著称”,这与其他厂家多粗制滥造相比,尤其显得难能可贵。受资金和销售限制,该厂在后来基本上很少生产大件机器产品出售,而是以接受定制为主。工厂的产品,主要销往天津、河北与山西等地。
民立第四铁工厂生产的机器和器具,主要分作两部分,一部分是自己研制的,另一部分则是仿造外国的。正如孙恩吉自己所言:“敝工厂所出汽机顶水高车之各种机器,均系由敝工厂独思孤诣自出成品,其余模拟欧美之各种水火机器不计其数。”不过,影响最大的,是研制和生产出了水力自行机、轧油机、花生去皮机、筛红麻子机器、轧棉机、水冲飞轮磨面机等一系列新机器。这些新机器主要是在1910年至1919年间这段时间研制出来的,为此,孙恩吉和民立第四铁工厂10余次被《大公报》等报纸报道和宣传。
1912年,民立第四铁工厂生产出孙恩吉研制的水力自行机,其功用是能够带动水车浇田。每台机器能带动20辆水车同时运转,每日浇田20余顷,“非常便捷”。1915年,邑绅王益荪从该厂购买了一台水力自行机浇灌杨家场的田地,结果令他非常满意。其后,经过不断改进和完善,每台机器带动水车的数量最多能达到四五十辆,浇田的面积也随之增加到四五十顷。1917年5月,因天气干旱,王秦庄绅士韩虎臣特意前往民立第四铁工厂咨询机器浇田事宜,孙恩吉慷慨好义,自愿出动机器协助沿河地区浇灌田地和庄稼。从这些事上可以看出,该工厂生产的一些机器在社会上的影响相当大。
该厂生产的轧棉机在技术和效果上也大大领先于当时外国产的同类机器。作为北方棉花运输重镇的天津,棉花装运成为一个很大的问题。1919年,孙恩吉在经过多次尝试后,研制出新式的轧棉机,使榨力大幅度增加,能够将长约7尺、方3尺之棉花压缩为长3尺5寸、方1尺5寸,与使用外国的洋机器相比,体积约缩小了一半。这样就极大提高了运载量,节约了运费。不仅如此,装卸时间上也节省了两三倍。而且包裹坚实,不易引发火患,运输、存放都十分方便。
在生产过程中,民立第四铁工厂与其他研究单位或厂家也多有协作。该厂曾委托南开大学应用化学研究所研究自行车链发蓝的项目,也曾受天津中天电机厂委托代为制作电话机机壳模具。它与天津第一家专门修理各种电动机和电焊机的亚光电器工厂还有一定的渊源。黄保安在正式建厂之前,有一段时间曾经在夜间租用民立第四铁工厂开展修理工作。除生产各种机器和器具外,民立第四铁工厂还承揽瓦木工程,开挖洋井、制作安装各处楼房铁门、铁窗、铁栅栏、罩棚等各类业务,业务范围相当广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