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95年10月2日,这一天,是清光绪二十一年八月十四。北洋西学学堂由光绪帝钦准成立,这是中国近代史上的第一所大学。40年后(1935年)的北洋校歌称:“花堤蔼蔼,北运滔滔,巍巍学府北洋高。悠长称历史,建设为同胞,不从纸上逞空谈,要实地把中华改造。穷学理,振科工,重实验,薄雕虫。望前驱之英华卓荦,应后起之努力追踪,念过去之艰难缔造,愿一心一德,共扬校誉于无穷。”
北洋西学学堂(后称北洋大学堂)从她创建之始就是一所正规的国立大学。作为中国第一所命名为“大学堂”的高等学府,其开办的奏折为清光绪皇帝亲自朱笔御批,每年共需经费白银5.2万两左右,全部来源于国家收入的重要部分──关税及电政收入。
北洋西学堂最早校址在天津梁家园,1896年学校更名“天津大学堂”。1900年八国联军入侵天津后,校址被德军占领改作兵营,于是另在天津西沽武备库创建新校,改称“北洋大学堂”。1912年更名“北洋大学校”,1914年改为“国立北洋大学”。1937年,“七七事变”后,遵教育部令学校西迁,1946年初回到天津,在西沽原址复校。从1902年到新中国成立,除抗战时期外,北洋大学一直都是在“花堤蔼蔼”的北运河畔。1951年北洋大学与河北工学院合并,定名为天津大学,校址在七里台。
北洋大学堂的西沽旧址即今河北工业大学东院。人们来到这里,首先看到的是当年北洋大学堂的校门和团城,踏入校门,北楼、南楼两座保存完好的旧建筑映入眼帘。
团城为1930年所建,占地面积939.42平方米,通长30.7米,通宽30.6米,为中西合璧的建筑,整体似一个中式四合院,砖木结构的平房,青瓦坡顶,建筑外立面为青砖墙面,外墙上装饰有雉堞。每间屋内都有西式风格的壁炉。团城曾为北洋大学办公地,桥梁专家茅以升任北洋大学校长时,就在这里办公居住。
北楼和南楼为两座德式教学楼,均为砖混结构三层楼房,用德国进口建材,建筑布局对称,简洁大方,内部结构合理,建筑外立面为红砖墙面。北楼建于1936年,占地面积2315平方米,建筑面积4805.11平方米,现在是河北工业大学第五教学楼,门上牌匾“北大楼”残破,字迹剥落。南楼建于1933年,占地面积为2336平方米,建筑面积为4902.45平方米,最初是北洋大学的工程学院,天津沦陷后曾被日寇抢占作为兵营。抗战胜利后,这里才又重新成为北洋大学校舍。门上有牌匾“北洋工学院”,建筑东侧设有应急出口和消防逃生梯,入口处是高大六角形门厅,楼道向两侧延伸。2013年5月,南楼、北楼和团城一并被列为国家级重点保护文物。
当年北洋大学设有头等学堂和二等学堂。头等学堂课程分基础课和专业课。基础课有20余门课程,专业课分五个专业:工程学、电学、矿务学、机器学、律例学,共30余门课程。二等学堂主要课程有:英文、数学、朗读、各国史鉴、地舆学、格物书、平面量地法等20余门课程。初创时期的北洋大学堂在“课程安排、讲授内容、讲授进度、教课用书”上,均与美国最著名的哈佛、耶鲁大学“不相伯仲”,人称“东方康乃尔”。它的教学计划、讲授内容与方法、教科书、教员配备,成为后来其他各地兴办新式大学的模式。
北洋大学为我国近现代科技教育事业培养了一大批奠基的专家学者。他们多为国家社会所倚重,对采矿、冶金、土木、水利、机械工程、铁路交通、财政金融、政法、外交等事业的发展做出了开创性的贡献。著名经济学家马寅初、数学家秦汾、矿冶学家王宠佑、国际法院大法官徐谟、中国奥运之父王正廷、著名桥梁专家茅以升、现代诗人徐志摩等都是北洋大学的学生。从香港考入的学员王宠惠有幸成为“钦字第壹号”文凭获得者,这是学堂颁发的中国历史上第一张大学文凭,他学的专业是法律。1912年,他出任以孙中山为首的南京临时政府外交总长,为名震中外的外交家。
中国共产党早期领导人之一张太雷,五四运动时天津联合会副会长马千里,八路军山东支队司令、革命烈士马跃南(方晟),新四军总政治部秘书长黄诚等也都是该校的优秀学生。张太雷1915年报考北洋大学的法律预科。凭借优异的成绩,与北洋结了缘,一待就是5年。在北洋大学培养下,思想得到了升华。“五四”前夕,在北洋求学的张太雷接触到了马列主义思想,他积极参加革命运动,不断探索革命理论,逐渐成长为一位坚定的共产主义战士。在天津大学的校史馆仍保存着北洋大学颁发给他的毕业文凭(当时张太雷已置身于革命事业而未被领走)。
一些北洋老校友虽已远去,但仍对母校念念不忘。徐志摩1916年来到天津北洋大学攻读法律预科。他曾回忆:当时北洋大学位于天津北郊的西沽,出天津闹区,向北郊行,经过乡间一个叫小王庄的地方后,逐渐步入一条名叫“大学道”的宽阔公路,凡是到这里的人,都会自然地想到,前面不远就会到达一所大学堂。走上这段大学道不久,首先通过一座“明德桥”,再前行,当绕过一个弯后,遥遥地看到在茂密丛林中点缀着巍峨的各种房舍,就意味着这将是大学道终点上的高等学府了。在将近学校门口时,要跨过北运河上的一座木造排架的“新民桥”。过了桥转弯就到了庄严的“至善门”,这里就是当年的北洋大学。北洋校舍有大堤以防水患,堤岸上垂柳和桃李成行,在春光明媚的日子里,红花绿叶好风光,幽雅恬静旷胸怀。生性好动的徐志摩每到课余时间,常常游走于花堤柳岸,不时激发他的诗情和浪漫的情怀。徐志摩在他的最后一本诗集《猛虎集》上写道:“我的第一集诗──志摩的诗──是我十一年(1922年)回国后两年内写的。”而这些诗的酝酿和诗的感悟却不是短期就能“发生”的,他的诗歌创作必然与他北洋的这段生活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北洋老校友和春芳在回忆当时对北洋大学的印象时说:“我是1925年秋季考进北洋大学的。那时母校校址在天津北郊,运河西岸,地名西沽。校南数里长堤,有茂密的桃花林,春季桃花盛开时是津门游览胜地。从河边有两条小路通向学校的大门。进入铁栅栏大门,迎面就是一座庄严的教学大楼。楼中间一个穿堂门洞通往校内,门的上额镶着‘北洋大学堂’几个金色大字,气势雄伟,环境也十分清幽。”(《北洋母校大楼被焚目睹记》)
曾做过天津大学校长的史绍熙先生,也是北洋大学的学生。他回忆说:“我第一志愿报的是北洋,北洋是中国最好的学校,考不上北洋我再考虑别的。”那时北洋大学的知名度极高,后来宣传得不够,很多人都不知道。新中国成立后,北洋大学改名为天津大学,而且分了十几个院、校,北京邮电大学原先的校长叶培大、北京钢铁学院的院长魏寿昆,清华的校长高景德、副校长张维等都是这个学校的毕业生。北洋大学为新中国高等教育体系的建立做了“母鸡下蛋”似的贡献,其结果是“母鸡”没人知道了。
北洋大学堂的创办,不仅推动了我国第一个近代学制的产生,为我国高等学校初创时期体系的建立起到了示范作用,更重要意义在于:它结束了中国延续长达一千多年封建教育的历史。北洋大学旧址的那些黑色大理石铺就的地面,镌刻着北洋大学堂的历史,诉说着这所中国第一所新式大学的过往。是她开启了中国近代教育的航程,“花堤蔼蔼,北运滔滔,巍巍学府北洋高。悠长称历史,建设为同胞……”寻踪北洋大学,悠悠的北洋校歌犹在耳边缭绕。
《小楼春秋》解说词:
天津西沽,北运河畔,桃花堤旁,一座建筑与众不同。它依运河走势修建东西两排房屋,又以城墙相连,围合成一个封闭的庭院空间,名为“团城”。
北洋大学的校长刘仙洲,邀请茅以升来北洋大学,讲授结构学的课程。根据茅以升自己的回忆,他说他把每周的课程都集中在四天,他的目的是为了要腾出包括周日在内,每周有三天空闲的时间,可以从事科学的研究。这样也能保证他有时间去改进教学的方法。
南北大楼之中,众多实验室得以重建。正是在这里,北洋大学建立起飞机工程研究会,成功研制了中国第一台飞机发动机;建立起中国第一个水工试验所,开启了我国现代水利科学研究的先河。 (节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