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我去运河西小树林遛弯,走到一段废弃的旧路,那里杂草树木连成一片,在旧路的边缘发现一棵冬青树,树有一人多高,树下有许多野花野草和一些散落的枯叶。这棵冬青树在众多参天大树的群体里,显得矮小、很不起眼,更不引人注意,树的半边身子倾斜,一些树根裸露,吸不到养分,如果遇上大风大雨,会不会被刮倒冲倒,如同处在悬崖边,随时会有危险。然而,这棵树却也是幸运的,曾经与它挤在一起的树们,大都被园林工人移走了,它可以继续享受浇水、除草、施肥的待遇,就像园林里的花草,受到园丁们细心的照料。
这棵冬青树靠着自己顽强的生命追求,把根牢牢地扎进泥土,附近有高树,它得不到充足的阳光,只能在一些树冠的缝隙里,得到些许甚至是暂时的光照,但它却活得很自在,很快乐。你看,它枝干上的杈杈丫丫,每一条都是斜着向上生长,黄绿的叶子上闪着光,显得非常茂密。它没有柳树的婀娜,没有白杨的高挺,但它有旺盛的生命力,能在四季常绿,虽在冬天顶风冒雪,也依然能够忍受寒风冬雪的考验,保持着不变的绿色,这种敢于挑战命运、挑战严寒酷暑的精神,让人敬佩。每次我都会掏出手机,拍照记录下冬青树具有的顽强生命力。
许是受到这棵冬青树的感染,我时时牵念着这棵树。又一日,电闪雷鸣,狂风肆虐,一场暴雨过后,街上有几棵大树被摧折了,满地散落着枝杈和落叶。我心想,那棵冬青树会不会也被暴风雨摧折了呢,或是被连根拔起随暴雨冲走,带着担忧,天放晴后,我便迫不及待地去看望那棵冬青树。结果还好,那冬青树很安然,腰身依然挺拔,被雨水冲洗后的树身潮润明亮,叶子盈满了绿色的血液,满枝的叶子像片片翡翠,叶面上的水珠在阳光下闪闪发光,像一颗颗晶莹的水晶。再看,突然有了惊喜,在一簇簇黄绿色的枝头,举出了一束束细小的花朵,雨后的小花带着淡淡的清香,是那样的纯洁、娇美,看着羞涩的小花便有一种欣喜之情。再看树下,又有新的发现,那些裸露的树根上竟然长出几棵小小的嫩芽,这是要生长新树啊,真是佩服这冬青树顽强的生命和意志。
与冬青树的偶遇,让我想了很多,这棵冬青树似乎有些孤单,但是,时光却雕琢了冬青树的生命形状,赋予了冬青树的灵魂,它有曾经被呵护的记忆和笑颜,以一棵幼弱的树的成长,勇敢地面对孤独、面对存在的挑战,面对着春夏秋冬的考验,学会了承受、沉默、隐忍、坚强……此刻,天近黄昏,很轻的风,徐徐吹拂,晚霞给冬青树披上了一身璀璨的金黄。
冬青树下,一丛茅草在微风中摇摆,黄绿的色彩显示着生命的存在,这或许就是茅草一生最美的修炼。蓦然间,我发现一个蝉蜕趴在冬青树的枝干上,没有人知道它的内心、渴望,我捡起蝉蜕,心里泛起细小的波澜,就感觉好似捡起了属于冬青树的乡愁。而我知道,冬青树的乡愁就在每一片树叶里,因为叶子的根茎条叶里有春天的细雨、夏天的阳光,还有知了短暂的一生。我抬眼看看空旷的田野,这份别致的乡愁竟然搅动了我的思绪。
倏忽间,眼前的冬青树似乎高大茁壮起来,竟是那么傲然挺拔。我顿然明白,冬青树用顽强与坚韧的生命力,呈现出一种震撼,把生命的本色演绎得如此淋漓尽致,用孤独的奋争精神塑造属于自己的美丽,要将自身塑造成一片丛林,化作一道独特的风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