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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年11月08日 星期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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沽上丛话
《曙光》纪行十三
红花岗上放红花
杨仲达

  现今的广州市起义路200号—1,是广州公社的旧址。这座建筑原是清代警务部门,历经更替,在广州起义时为广东省立公安局。一座巍峨的凸字形大门,门口朝西,院墙内是三座楼房,均为黄色,唯门窗都是白色的边沿,中西合璧,修饰一新。

  1961年3月,这里被国务院命名为第一批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门前所挂牌子上“广州公社旧址”的字迹出自叶剑英元帅之手。

  1927年12月11日凌晨,广州起义爆发,彼时国民革命军第四军军官教导团第一营第一连在广州工人赤卫队第一联队和敢死队的配合下,经过激战,攻占了位于维新路的广东省立公安局。为了纪念这次起义,这条路后来改为广州起义路。

  起义爆发当日6点,其主要领导人张太雷主持召开了苏维埃执行委员会第一次会议,宣告苏维埃政府成立。虽然它仅存三天,却是中国大城市里建立的第一个苏维埃政府,因此它也被誉为“东方巴黎公社”。

  起义的痕迹现在几乎看不到了。快一百年过去,白云苍狗,世事沧桑。我们驾车在中山六路寻找张太雷牺牲的地方,也曾去越秀山上寻觅当年战斗的遗迹,但都无所获。如今可以凭吊的就是这座旧址纪念馆。它是历史的见证,现仍存有门楼和北楼、中楼、南楼等文物建筑。它成为今天的规模也经过了漫长的过程。1949年广州解放后,在此设立了广州市公安局,至1956年,起义时曾经作为警卫连连部和军械物资仓库的南楼被辟为广州起义史料陈列室,但只对内开放,再至1961年,在被列为国家重点文物保护单位时,南楼得以被辟为纪念馆,但仍属公安局管理。

  在1987年广州起义60周年时,公安局向文物部门移交了南楼、中楼以及门楼等建筑,正式建立了广州起义纪念馆。中楼,是原苏维埃政府办公楼旧址,有起义总指挥张太雷的办公室,有会议室,有临时救护处,也有政府委员和工人赤卫队负责人、即知名的“刑场上的婚礼”中的新郎周文雍等人的办公室。

  2005年,公安局移交了北楼。北楼曾是工农红军的指挥部旧址,有工农红军总指挥叶挺、副总指挥叶剑英、参谋长徐光英以及省委军委负责人聂荣臻等人的作战指挥室。苏维埃政府秘书长恽代英当时也在这里办公。现在的广州市公安局仍在广州起义纪念馆旁,二者依然共用一个门牌号。所以,纪念馆的地址才是“200号—1”。

  1927年,国民党制造白色恐怖,大肆逮捕和屠杀共产党人。中国共产党继领导南昌起义、秋收起义之后,又领导了广州起义,这是为贯彻中共“八七会议”提出的“枪杆子里面出政权”的精神,在中央直接指导下广州地区由工农兵组成的起义部队进行的一次暴力革命,它取得了光辉的胜绩,也付出了沉重的代价。

  朱德曾经写有一首诗评价广州起义:“红花岗上放红花,血迹未干映彩霞。夺得政权声势众,中原革命走龙蛇。”诗中写到的红花岗即黄花岗,红花原指广州市市花木棉花,在辛亥革命当年的红花岗起义后,同盟会会员潘达微收葬七十二烈士遗骸并取苏轼“菊残犹有傲霜枝”之句意,改红花岗为黄花岗,菊花即黄花。虽然改名,但红花岗的旧称也仍存在。1911年的红花岗起义,史上也称为广州起义,它失败之后所建的七十二烈士陵园建于1936年。而朱德诗句所指则是1927年的广州起义,彼时战场遍布全城,也包括红花岗,在起义失败之后,部分烈士的尸骨也葬在红花岗,在1954年又建了广州起义烈士陵园。这两个陵园直线距离不足两公里,它们都处于原先的红花岗的范围之内。我们摄制组因为时间原因,并未到烈士陵园拍摄与凭吊,这是我极为遗憾的一件事。

  朱德诗中的红花岗上所放的“红花”,指的是广州起义部队当年最重要的标识物红布带,也可以叫它为红巾。广州起义的部队以党领导的国民革命军第四军军官教导团、警卫团、黄埔军校特务营、工人赤卫队和郊区农军为骨干,是一支由工农兵所组成的队伍,其番号繁杂,服装不能统一,所以起义总指挥部决定起义人员一律佩戴或手缠一条红布带。因为起义计划被泄需提前进行,红布带亦准备不足,城内红布也已被抢购—空,起义军民便到商店去买白布染红,或者把家中的红被面撕成一条,因此,这些红布带规格不—。起义当天时逢阴雨,红布带遇水褪色,一些起义军民在脖子或者手臂上留有红色的印记。起义失败后,广州城血雨腥风,国民党据此红印对全城进行清洗, 5700多名共产党员与革命群众惨遭屠杀,红巾又变成鲜血。朱德诗中的“红花”,在实指之外又是虚指,指的是绽放如红花一样的革命精神。

  当年起义部队工人赤卫队第一联队第一大队中队队长杨馨坤在撤退之时,冒险存下标语和红布带,并带回家乡英德,装进一个盛骨灰的陶埕里,用瓦盆覆盖,秘密埋在山里。1959年新中国成立10周年之际,这些物品被捐献出来,后被收藏于广东革命历史博物馆,广州起义纪念馆即其所属单位。

  红布带是历史的见证,红色的基因铸就红色的血液,又最终打下红色的江山。

  董必武也曾为广州起义题诗,这是一首七律诗:“广州起义继南昌,旗帜鲜明见主张。只有人民救中国,更无道路是康庄。将成即毁原赏试,虽败犹荣应赞扬。岗上红花开满地,卅年前事永难忘。”董必武表达了对起义高度的评价,也有一些沉痛的惋惜。广州起义公开打出了“工农红军”的旗号,开创了城乡配合以及工农兵联合举行武装起义的先例,它是挽救中国革命的伟大壮举,它和南昌起义、秋收起义一起,标志着中国共产党独立领导革命战争、创建人民军队的开端,开启了中国革命新纪元。

  广州起义在中外反动派的勾结反扑之下,在敌军人数数倍于己的劣势之下,在斗争经验尚不成熟的情况之下,它的失败不可避免,但是它的流血牺牲,却永远激励着后人。这次起义的主要领导者张太雷战死沙场,成为第一位倒在前线的中共中央委员和政治局成员,可歌可泣,红花岗上的红花当然有一朵也是属于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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