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先生的原则

　　因为担心我们缺乏办会的经验，杨先生还特地派来他香港的秘书黄美芳帮助我们一起准备会议。杨先生心很细，还考虑到外国专家爱喝咖啡的细节，专门给我们弄来了咖啡机。在会议休息时，他还特别了解到咖啡质量不错。遗憾的是，咖啡机只用了一天，第二天就不翼而飞了，后来只好又改回喝茶。现在说起来也成趣谈了。

　　那次会议参会人数众多，花销也是很大的。机票由香港王宽诚基金会资助报销，而讲课费都是杨先生从香港募捐来的。他准备的是现金，我去机场接他时，他递给我一个包，里面按照面值分好沓，许多20美元面值的，好用着方便。我觉得杨先生考虑得非常细致，后来把现金交给会计，她都感到方便。这种大规模的国际会议当时在国内并不多见，也很考验主办方的能力和智慧。有两点我印象深刻。第一点，按照经费使用的规定，当时与会专家的餐费标准是内外有别的，国外专家的补贴一天是35元，而国内是5元。那时候会议通常的做法是国内国外的人分开吃饭，这种模式一开始就被杨先生否定了。他说：“一定要内外平等，国内的我想办法去募捐补齐到35元，让国内外专家一起吃饭。”就这样，我们数学所的国际会议出现了国际上的各种大人物和国内参会的小青年一起拿着餐盘排队吃自助餐的情景。杨先生自己也是一样，他也和大家一起排队。

　　在和这些外国专家打交道的过程中，我发现杨先生有他的一些原则。首先是中外一律平等，不人为设置不平等待遇区分大家。第二点，杨先生强调“人不可有傲气，但不能无傲骨”。随着国外来访的专家越来越多，我们也见到了少数特别的人。每次国际会议，我们都充分体谅国外专家不远万里来到南开的辛苦，尽量考虑周全。比如杨先生会特意交代安排给他们的住处要最干净，还要在餐饮上注意，比如尽量多准备一些西式的咖啡、面包什么的。但是对一些特殊的要求，我们也会毫不犹豫地拒绝。比如我记得有个很著名的学者，来到南开以后要求我们派一辆车带他出去游玩，那时候校车还是很少的，我们只申请到了集中接送开会用车，所以我就直接拒绝了。

　　我们根据现有的条件尽量为专家们提供最好的服务，这是对他们的尊重，但我们也不能没有原则一味迎合他们的个人需求，否则就失去了我们的尊严。

　　南开数学所遵循杨先生和陈先生的指示，不管是做学问还是做事，都要“宁拙勿巧，宁朴勿华”。1993年秋，我从美国回国时，经过香港，向杨先生请教南开数学所理论物理研究室应该在哪个方向组织学术会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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