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打不相识
郭玉昕没想到对方竟带他来到离自己店铺不远的一个门脸房。此房不大,再加上里面摆放的东西也不规整,显得很局促,以至于跟过来的几个人只能站在门外。对方自我介绍说:“我叫韩胜喜,刚才在跤场上摔不过你,看你这个架势也是个文武带打的能人,所以请你来我这儿帮忙看样东西。你断准了,我就彻底认输,可是你要断不准,咱俩就只能算打个平手。”郭玉昕说:“虽然我不是鉴赏专家,但也能看个大概其,你拿过来我瞅瞅。”韩胜喜转身从桌上端过来个锃亮的木匣子,从里面小心翼翼地拿出来个木版说:“您给掌掌眼。”郭玉昕拿在手里看了一眼就知道,这是柳青镇传统套印年画的木版,他仔细观察着木版的木质和刀工,在心里暗暗地估摸出此物的年代,但为了保险还是问了一句道:“你之前没找专家鉴定过吗?”韩胜喜回答说:“我鉴定过了,但我不放心专家的眼神儿,这条街上都知道你是木器和字画行家,所以我才找你帮着断断。”郭玉昕伸手打断他的话说:“你别捧我,但我的确想猜猜专家怎么跟你说的,他们是不是说你这个东西是清代的?最早也应该是康熙年间的,是这样吗?”话音未落,韩胜喜就挑起大拇指:“您真是高眼啊!和专家说的一点儿不差,我服,算我输到家了!”郭玉昕说:“你不是不相信专家吗,其实我也不相信他们的眼力。因为我看着这个东西像明朝的,具体哪个年代说不好,但不会低于明神宗万历年间。”
韩胜喜做梦也没想到,手里的木质套版比专家鉴定的年份要早出一百多年,急忙上下左右仔细打量,郭玉昕也帮着他查资料印证,两人早就忘记了刚才跤场的约定。直到门外看热闹的人散去,天已经降下黑幕才猛然想起,他们该吃饭了。于是,韩胜喜请客,两人边喝边聊直到深夜。打这以后,两人的关系越来越近,韩胜喜店铺里没事时,就走到郭玉昕的店里来喝茶,郭玉昕闲得难受时,也溜达到韩胜喜的店里转转。时间一长,知道了跤场上的事情,当时韩胜喜围着看热闹,听不惯“大力丸”的徒弟们吹牛,没按捺住性子才上场掼跤。而郭玉昕也知道了柳青镇自古就有习武健身传统,对韩胜喜会摔跤一点儿不惊讶,只是对他这一身的力气特别羡慕。有天两人喝得微醺时比赛掰手腕,郭玉昕竟然一局没赢,老话重提韩胜喜力量的源泉来自何处?韩胜喜的眼里掠过丝丝伤感:“你们是在城里舒服惯了,要是从小也像我到处给人家打工,什么下死力气的活儿都干,也就能练出来了。”这个回答让郭玉昕觉得入情入理,而且很有沧桑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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