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到的交锋 

　　高克己的话还没说完，李正弘就像芒针刺背样地浑身颤抖了一下，他睁大眼睛看着面前的高克己，好像有点儿不认识眼前的这个人了，又仿佛要重新审视对方一样，欲将对方的身体看穿。时间大概停顿了几秒钟，他像猛然间被电击一般，从椅子上弹了起来，在厅里走了几步又迅速地转回身，压低声音冲着高克己说：“这件事都过去这么多年了，你还记着，还在念念不忘，这是为什么？再说，这是当时部里来的专家都定了案的事情，你现在还想翻出来，你到底想干什么？”高克己没有躲避李正弘的质问，而是执拗地迎上对方的目光：“我不想干什么，我就是想问问你，当时你到底看见没看见？” 

　　李正弘伸出有些颤抖的手，指向高克己，但声音依旧低沉：“你知不知道，你当时提出的这个意见代表着什么吗？你在干扰侦查方向！你在干扰领导侦破案件的决心！你在混淆视听！”高克己依旧重复着发问：“我就是想问问你，当时你到底看见没看见？”李正弘的声音瞬间提高了八度，朝高克己喊道：“我没看见！二十多年前当着大家的面我这么说，时至今日，我还是这么说，我就是没看见！”高克己的声音也不由得提高了，语气中的火药味儿越来越浓：“你是在说谎！当时你我近在咫尺之间，也就是一两个身位的距离，凭你号称刑警队第一敏锐的嗅觉，在我回头示意的时候，你敢说没看见嫌疑人？”李正弘申辩：“你这是典型的主观臆断！凭什么你看见了，我就要看见？凭什么你示意我，我就非要有回应？凭什么你把你的判断强加到我头上，让我给你去证明，让我去给你的幼稚买单。”高克己猛地站起身来说：“就凭你当时在场。你当时是我的搭档，我的支援、我的后背，是我可以信赖的人。可是你，却在关键时刻不给我支援，把我硬生生地撂在了旱地上！” 

　　李正弘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半步，随即又挺直了腰板：“高克己，你能不能成熟一点儿啊。就凭你惊鸿一瞥似的眼神儿，发现一个形迹可疑的人，你就断言犯罪现场还有同伙儿？就凭你看到一个似是而非的物证，就推断爆炸物是甲犯转给乙犯的？你有证据吗？你的证据都是直觉、推断、假设！请问你高克己，哪个公安机构会凭借直觉、推断、假设办案子？哪个领导会听信没有佐证的汇报？”高克己说：“我有证据。”李正弘说：“有证据你就拿出来！”高克己说：“人死了。”李正弘说：“那是罪犯报复社会，咎由自取！”高克己带着哭音：“是我的大师兄成玉坤死了！”李正弘的身体像是被重拳连续击打，晃了晃跌坐在椅子上：“你……”

　　作家出版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