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珍与吉云完婚
何吉云吟罢,段训赞道:“好一个‘胭脂洗尽团香雪’,端的是白莲花的风采。”陈夫人忽然面向男席笑着说道:“久闻龚公子才高八斗,何不也吟一首让我们这些妇道人家开开眼界?”
龚自珍早已听得技痒,只是无从置喙。如今听陈夫人指名要自己吟诗,反而不好意思起来。他看看父亲,又看看母亲,得到的是鼓励的眼神,于是便开口说:“恭敬不如从命,只是众人探骊龙,小姐已得宝珠,所剩不过鳞爪罢了。还是昨晚一首咏荷的《梦芙蓉》,现在请夫人和小姐指教好了。”
背灯攲凤枕,见一珠秋弄,水裙风鬓。露华无力,飞下珊珊影。又微芒不定,月坠金波孤迥。小立空塘,怨红衣半卸,消受夜凉紧。脉脉鸳鸯眠正稳,乍莲房纷坠惊初醒。香重烟轻,愁绝共幽映。五更魂魄冷,吟断锦云休讯。捐佩疑寒,更凌波恐湿,塘外晓风阵。
自珍吟罢,陈夫人、韦氏又连称好词。何吉云只是微笑着颔首不语。陈夫人望着吉云说道:“光听我们这些外行人说三道四,云丫头怎么不说话呀?”何吉云连忙说道:“词是好词,只是寒气太重,给人带来阵阵凉意。我正觉衣衫单薄呢,祖母却让我说什么呢?”段夫人一听不禁笑出声来:“吉云小姐真是大行家,一语中的!阿珍这首词满是‘凉’啊,‘冷’啊,‘寒’啊,‘怨’啊,‘愁’啊,咋不叫人有衣不胜寒之感?吉云小姐可真是阿珍的知音!”一句话说得何吉云羞红了脸,连忙佯作整理衣衫,低下了头。
接着段训又问起吉云的生辰八字、读书、女红一类的事情来。二人正在拉扯家常,忽听衙中有人来请丽正回去,说是有紧要事情。丽正夫妇于是和自珍也就告辞主人回衙去了。第二天龚家正式托媒人到何家求婚,当然一拍即合,亲事很快就定了下来。正在这时,朝旨到徽州,命龚丽正改任安庆知府,徽州知府就由何裕均接任。龚丽正接旨,匆匆上任去了。临行与何家约定,来年冬季为自珍与吉云完婚。
嘉庆二十年乙亥(1815)十月,龚自珍迎何吉云于山阴,在老家杭州完婚。这几年龚丽正官运亨通,改任安庆知府,席不暇暖,即擢升江南苏松太兵备道,署江苏按察使。清代的道员,是正四品。原来有道员分“守道”和“巡道”,大致上守道管钱粮,巡道管刑名。乾隆以后,不再分守道和巡道,并且道员多加“兵备”衔,节制所辖境内都司、守备、千总、把总等武职,这样道员集钱粮、司法、军事于一身,职权益重,常与布政使、按察使两司并论,都是督抚传布政令的大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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